天甲画坊。
常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她兜兜转转,最后发现除了天甲画坊无处可去。
十里和无泽在旁着急的团团转,就只能看着常乐哭个不停,根本不知道她在哭什么。
问来问去,她也不说。
“这都多长时间没见着她哭成这样了?”
十里扒在门口,偷看着里面不停抹眼泪骂脏话的常乐,也没听见她骂的是谁。
心疼地回头,看向同样站在自己身后偷看情况的无泽,放低了声音。
“上回,还是斋主死的时候罢?”
“嗯。”
无泽淡淡应了一声,已经按耐不住要进宫的心了。
不必说,此事肯定跟司伯言脱不了干系。
“十里!”
常乐突然一声喊。
十里赶忙跑了进去,小心地坐在她身边,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儿帕子给她。
“你去,你现在就去……”
用帕子擦着眼泪的常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现下说话大脑都因缺氧而无法正确组织语言。
“去什么?”十里焦急引导。
“去,去药铺。”常乐吸了吸鼻子,红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道,“去抓药来。”
十里莫名其妙地看了无泽一眼,又问她,“什么药?”
“就是,那、那种……”常乐比手画脚了一阵子,又艰难地想出药名,“藏红花、麝香什么的,就是能不怀孕的什么的,避、避子汤!”
这回,无泽也站不住地从外面进来,眉头紧锁,示意已经蒙了的十里赶紧问问。
“阿常,你怀了?”
“没有!”常乐摇了摇头,抽噎了两声,蒙蒙地一摆手,“对,那得买那种彻底断根儿的。”
不是都听大长公主的吗?
那她也听大长公主的,这辈子司伯言就后悔去罢!
十里怀疑常乐已经气蒙了,哭蒙了。
“阿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谷主好不容易治好了你的身子,哪儿能再自己这样折腾啊?”
见十里一直说不到重点上,无泽急得直接自己坐下,质问常乐。
“是不是陛下欺负你了?”
常乐愣了下,望着无泽又憋屈的泪眼汪汪。
“他吼我,他为了大长公主吼我。大长公主那样欺负我,也没见他去警告下大长公主!他就是个‘姑宝男’,我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眼见着常乐又有打开闸门的趋势,十里义愤填膺地把她抱住。
“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去他姥姥的大长公主,去他奶奶的陛下,我们阿常凭什么受他们的委屈!”
常乐在她怀里不住点头,“他大爷的,居然特么的吼我,还不听劝……”
“阿常,咱们就好好的,干嘛为了那个贱男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十里用手替她抹着眼泪,自己的眼
睛都跟着红了起来,“诅咒那个司伯言,断子绝孙,这辈子都没有孩子!”
常乐愣了下,又狠狠点头,“就让他们姑侄俩一块儿过去罢!”
“就是!”十里气恼又心疼,望了无泽一眼,又紧紧地抱住常乐,“阿常,我们不回去了,咱们一块儿下江南,你跟我们一起过。”
常乐“哇”地一声哭出来,紧紧地抱住贴心的十里。
“还是十里你好!”
哭的正狠时,常乐突然梗了一下,随后没了声音。
十里发现异样,将常乐垂下去的脑袋抬起来看了看,一张脸哭到惨白又发红,人已经晕了过去。
“无泽,快去叫大夫,快去!”
无泽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半刻钟后,领了个年纪不小的老大夫回来,直接把他提溜到了床边。
老大夫还没缓过来,身边就多了个女子,猝不及防的,耳边就炸了起来。
“大夫,你快看看,我们家阿常这是怎么了?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
“你别急别急。”
老大夫瞟了眼床上的人,拍了拍受惊的胸脯,慢吞吞地取下医箱。
谁知一只骨节分明有力的手伸了过来,生硬的帮他加快了速度,“咚”地一声放在了桌面上。老大夫瞧了眼这看着稳重的男子,暗叹表里不一,那头咋咋呼呼的女子已经在翻箱子了。
“大夫,你要什么赶紧说。”
“你们……”老大夫无奈,上前将十里扒拉开,“你们别急,这病人也没到生死关头,急什么?”
十里还想回怼,硬是被无泽给按了下来。眼睁睁看着老大夫扒拉出脉枕,慢悠悠地走到床边,不疾不徐地坐下。
气的也想晕过去。
老大夫将脉枕放好,小眼睛还故意往他们二人那边瞅了一眼。
十里和无泽隐忍,“快看!”
不约而同的怒声让老大夫惊了下,摇了摇头,这才伸手搭上常乐手腕上的脉搏,又看了下常乐的面色,不慌不忙地收手站了起来。
“怎么样?”十里一下子蹿过去。
老大夫下意识后退半步,不以为意道:“大悲导致气血上涌罢了,开个镇定安神的方子便成了。以后注意,不能让孕妇大悲大喜,日后日子大了,动了胎气可就危险。”
十里和无泽愣了下,后者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胳膊。
“你说什么?”
老大夫身子还没站稳,便见十里也凑了上来。
“阿常怀了?”
见他们二人茫然又震惊,老大夫恍然又换上笑脸,怎么说也是喜事儿,总要好生告知。
“正是,这位夫人确实有喜了,近有一月,恭喜啊。”
十里和无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常乐,想起她刚刚的闹腾和难过,一把怒火
就蹿了上来。
“大夫。”
正要拿起医箱走的大夫停下,好奇地看向叫住他的十里。
难不成是要给他加份喜金?
一般大夫诊病,若是诊到有喜之人,主人家大方的话,都会送上一份喜金表示吉利。
不由得,脸上笑意更甚。
“大夫,麻烦开服药方,在不伤害阿常身子的情况下,弄掉这个孩子。”
笑容凝滞,消失。
老大夫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好好的孩子,怎么不要了?这,夫人知道吗?”
茫然地看向无泽。
无泽虽然也是这个意思,但终究是多考虑了些,将十里拉到身后,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到老大夫手中。
“多谢大夫,还请大夫保密,今日就诊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老大夫收下银子,了然点头,还是由衷叮嘱了一句。
“放心,老夫不会乱说的。只不过,我看夫人脉象,身子当是才恢复好,怀上个孩子也是不容易。若真是不想要孩子,肯定也会伤到夫人的,而且当是比普通人伤的厉害。”
……
一个时辰后,常乐醒转得知自己喜得贵子,当时就又想晕过去。
十里一把扶住后仰的常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刚刚的一个时辰里,她跟无泽急过高兴过也生气过,什么情况结果都想过来,还是拿不出个主意来。
实在是常乐现在的身份太过特殊,这情况太过复杂。
“阿常,你要怎么办?”无泽直截了当地问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