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御书房。
门窗紧闭的御书房,微微发闷,还夹杂着浅浅的酒气。
司伯言趴在御案上,深邃的双眸闭着,朗眉紧紧地皱在一处,成个川字。
“乐乐,乐乐……”
突然急迫地呼唤惊扰了门外候着的易河盛和容回。
“吱呀——”
书房的门被打开,易河盛大步就往屋里冲,佩剑和身上的盔甲随之碰撞出声。
眼见易河盛就要他的大嗓门儿吼上一声,容回发现陛下是在呓语,忙大着胆子将他拦下。
“易将军,莫要惊扰了陛下。”
“陛下做噩梦呢!”
粗嗓门一开口,果然还是将御案上的人吵醒了。
听到衣裳摩擦的窸窣声,容回来不及给易河盛个埋怨的眼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御案旁,让陛下醒来的一瞬间就能看到他。
司伯言意识回来之时,便感觉脑壳疼得厉害。
捂住脑袋,深邃的眸子挣扎了几下才彻底睁开。
入眼的便是一脸小心翼翼的容回。
“陛下,醒酒汤已经备着了。”
“嗯。”
司伯言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还沉浸在梦里的悲痛情绪中不可自拔。
他梦见常乐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然后太医到了,告诉他常乐小产了。
画面一转,便是常乐所在的宫殿起了大火。
不顾火势汹汹,他冲进了大火之中。
常乐神色呆滞地坐在床上,她的周遭是熊熊大火,她却仿佛不自知。
任凭他怎么叫都不成。
最后,常乐突然勾唇笑了下,朝他挥了挥手,张口无声说着。
“我走了。”
之后,梦境便被外界的声音打断,他醒转了过来。
梦中的心痛那般清晰,现在还能感受到止不住的心悸。
这难道是什么不祥的征兆?
不多会儿,醒酒汤被端了上来。只不过是秦嬷嬷端着的,她跟在大长公主的身后。
“陛下。”
大长公主轻唤了声。
沉思的司伯言回神看去,发现来人讶异了下,又觉是意料之中。起身从御案后走出,与之面对面而立。
“大长公主如何来了?”
面前的人一身玄衣,金线绣的金龙若隐若现,本人却是透着浓浓的疲惫之意。一开口,酒气都未散去。
倒是极少看见他如此不整狼狈的模样。
大长公主沉了沉气,露出担心的神情,慈爱开口。
“淑妃的事我听说了,念着单内侍此时因病归乡,陛下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人,特来看看。”
“多谢大长公主。”
司伯言拿出一贯的浅笑面容,却是笑不达眼底。
“陛下,适才是梦魇了?”
“嗯。”
见司伯言没有多说的意思,大长公主眸光微
转,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抬手示意秦嬷嬷上前。
“先将这醒酒汤用了罢。淑妃之事,确实叫人悲愤,可陛下也要注意身子。”
“让大长公主费心了。”
司伯言客气地回了一句,瞧了眼放在御案上的醒酒汤,并未急着过去喝,只等着大长公主后面要说的话。
若只是送醒酒汤,还不至于让她亲自来一趟。
果然,大长公主顿了下,观察了会儿氛围,也不再拐弯抹角。
“听闻,淑妃还未苏醒,遭此一难,是因僖嫔与临贵人的打斗?”
“目前看来,当是如此。”
“目前看来?陛下也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司伯言顿了下,面不改色地探问。
“大长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本宫一直在长春宫,哪里能发现什么。”
大长公主敷衍了句,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似笑非笑地继续说。
“只是听闻,当时僖嫔与临贵人打斗时,常典客也在。陛下将僖嫔与临贵人打入冷宫,为何不曾问询常典客?”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司伯言想到适才梦中的情形,便是心口闷疼,见大长公主又将祸患引向常乐,更是不悦,面上还是保持着波澜不惊。
“淑妃是因受惊,气血上涌,导致如此。常乐当时也受惊不小,跟朕告假,如今还在天甲画坊休养。”
大长公主轻笑道:“陛下还真是信任常典客,我倒是听说,常典客最近常去寻淑妃,也不知所为何事。”
“淑妃如今小产,伤及龙嗣,危及性命。此事既然事关皇家后嗣,便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陛下应当严查不怠,以防第二个香妃祸乱后宫江山啊。”
还是熟悉的那套说辞,司伯言沉着以对。
“此事已经交于皇后,皇后聪慧勤勉,定然会将淑妃一事查个水落石出。大长公主莫要担心,您操劳许多年已然辛苦,便别被这些事扰乱了清心休养。”
“陛下这是嫌本宫管的多了?”
“并非,朕只是心疼大长公主,又心中愧疚。您本来在玄灵观静修,远离世俗。因着朕太过不舍,便同意再回宫,却是又被这些俗务扰乱,不得安宁。若是如此,朕当初真不该那般自私。”
一番话,像是处处都为了她,却是满满地威胁。
那一双美眸渐冷,袖中交握的双手也握紧了些许。大长公主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情绪,这才不至于让脸上的表情失控。
“出来许久,大长公主怕是也累了,秦嬷嬷,小心伺候大长公主回去。改日朕再去长春宫看姑姑。”
司伯言下着逐客令,让人将大长公主送了回去,眼底寒意渐显。
“河盛,莫要让他人再去长春宫扰了大长公主休养。”
易河
盛领命而去。
司伯言双手负背,瞧着御案上的醒酒汤,上前端起一口饮下。
当初的香妃吗?
不得不说,大长公主倒是提醒了他。
……
皇宫,三清殿。
玄灵观常驻三清殿的两位道长盘坐在供案两侧的蒲团之上,双眸紧闭,静心念着经文。
供案前的蒲团上,齐妃一身素纱白衣,同样盘腿打坐。
她的脸色依旧是白的不同寻常。
忽然间,她缓缓地睁开双眼,感受着身后那道审视的目光,抬眼望了望上方的三清神像,苍白的嘴唇勾起个浅浅的弧度。
审视的目光由远及近,在一角玄色衣袂闯入她的视野时,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头都不抬地朝来人行了一礼。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这时才发现有人进来的两位道长,睁眼便见着司伯言已经立于神像前,不急不忙地起身,上前行礼。
司伯言倒也对那两位道长尊敬,让他们自己干自己的,单独留下了齐妃。
如果冯婉清的病症当真如此蹊跷,太医又找不出任何原因,那定然不是人为。
宫中如今有着妖媚之术的,还正好有个齐妃,她还是个有前科的人,不得不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许久不见,陛下当真是变化明显,瞧着身子比之前好多了。”
不等司伯言开口盘问,齐妃已经似笑非笑开口。
在司伯言眼中,她的神情多少都藏着几分诡异之色。
“齐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