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流出的速度,存量该不多了,他探手把车座里面的烟头拿了出来。
那是何顺海气愤之下掐灭的烟蒂,但掐得不够彻底,上面还能看到火星,在车辆翻滚中落在座位下,没有被雨淋湿,马言澈把烟头握在手里,转身离开。
「旅途愉快!」
在经过两人身边时,马言澈轻声说,管家的大声求饶被他扔在了脑后,走出事故现场,他手指一弹,烟蒂从他手中飞出,落在了汽油蔓延的地带,稍微停顿后,轰的一声,火光瞬间袭向车辆以及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何顺海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从管家发狂的惨叫声中觉察到不妙,很快,他感觉到了火的炙热,热度顷刻间包围了他,更凄惨的叫声传来,竟然是从他的嗓眼里发出来的。
马言澈让他尝到了被挖眼火烧的滋味,那是种堕入炼狱中无法解脱的痛苦,大火烧毁他的躯体同时,也毁灭了他的灵魂,意识随着烈焰慢慢消失,迷蒙中竟重见光明,看到了在火光中慢慢走远的人影,也看到了自己被火烧成黑炭的四肢,而烈火还在焚烧,火圈庞大而猛烈,像神袛的天眼,冷漠地盯着他,吞噬他,让他在痛苦中看清自己曾犯下的罪孽。
同样的卡车,同样的速度,不同的是这次卡车撞击的是他们,而上次则是娃娃,——那晚看到卡车呼啸着从道路那头飞驰而来时,他用尽所有灵力盯住娃娃,心中不断默念着卷他进车轮下的话语,只要这个引路小鬼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被挖去双眼的怨灵根本不值一提。
然后……怨念居然达成了,他发出的灵力真的把娃娃卷进了卡车里,甚至还带走了张玄,在所有人都惊讶悲伤的时候,只有他是在笑的,兴奋得无法自持,为愿望的实现,也为自己拥有的强大灵力,可就在这时,身边仿似有人经过,他听到那人说——
『善不得见,恶犹为之,一切最终都将反噬回来。』
至今他也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但他悟懂了金大山曾为自己卜的卦,他算出自己将死于海,所以他一直都很提防张玄,现在才明白所谓的海是火海,死于马言澈亲手布下的怨气之海。
旁边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了,仿佛是生命时钟的倒计时,而他却无力逃离,迷糊中听到又一声轰隆震响,那是轿车爆炸带来的响声,熊熊火焰无视上空落下的雨滴,将一切罪恶迅速容纳其中。
黑色宾士在暴雨中疾驰,将飘来的雨点和身后不断腾起的火光毫不留情地抛在脑后,马言澈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摆弄着何顺海的摄影机,摄影机机体和荧幕被震碎了,他把是S D 卡抽出来,打开车窗,下一秒,碎裂的摄影机从飞速行驶的车里抛出来,落到了车道中央。
车窗重新关上,马言澈把是S D 卡插进音响机里,画面很快映现出来,最开始是聂行风和朋友在道边寻找张玄行踪的录影,之后是钟魁等人打开了地府大门后消失的一幕,马言澈眉头紧皱,将那段鬼门关大开又迅速消失的画面放大,不断重复播放,想看清具体的过程,但由于阴雾过浓,成功地掩藏了钟魁和汉堡消失的瞬间。
这世上除了自己和大哥,还有谁可以打开阴间之门的?
银眸里墨色和火光交织闪烁,马言澈因迷惑而陷入沉思,最后他把画面定格在钟魁身上。
道符普通,人也普通,可是两个普通的事物加在一起,却发挥了无法想象的威力。
也许这个人跟马家有点关系……
前方突然传来尖锐的喇叭声,乔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车开到了车道中央,看到对面的车冲过来,他急忙转动方向盘,把车转回道边,踩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擦肩而过的车跑远了,只留下一连串的喇叭声,声音划出很远,成功地将他从混沌中揪了出来。
乔晃晃脑袋,看向四周,道路偏僻而陌生,他不太记得自己怎么会开车来这里,再看到荧幕里的录影,他愣了一下,按下重播键。
随着影像的重新播放,乔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安排线人去幸福海饭店顶楼的某个房间;开车追踪何顺海;指令属下驾驶卡车向轿车发出撞击;还有火海中变成血人的两个人,想象着这些画面,他很开心,无比愉悦的心情,仿佛积压多年的怨念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看着车外的暴雨和无边夜色,乔觉得心头发凉,飞快关掉了还在播放的影像,又顺手摸了支雪茄烟,夹在指缝里正要点上,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万能师兄魏正义。
『你在哪里?』电话一接通,魏正义就问。
这是个好问题,乔揉着额头自问——我在哪里?问出来的却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心一直在发慌,这么晚你都不回来,也不在公司,我怕你遇到麻烦。』
发慌?
乔噗哧笑了,心情莫名其妙地转好,抽着烟调戏他的师兄,「魏,你现在到了一日不见我就心慌的程度了吗?」
『师父现在行踪不明,我是怕你再出事,给董事长增添负担,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回来!』
凶巴巴的语气在乔听来,居然觉得有几分可爱,微笑听着魏正义吼叫,眼神无意识地瞟向后视镜,忽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发现平滑镜面上竟然映不出自己的模样。
寒意更深了,乔探起身想看得清楚些,眼前一晕,他重新跌回座位上,耳边叽里呱啦的叮嘱声逐渐远去,他低声说:「好冷……」
『下这么大的雨,在外面肯定冷了,你感冒才刚好,还不快回来!』
充满担心的斥责声,将他的思绪带回到遥远的记忆里,男人乖乖听从了,再瞄了眼后视镜,看到里面银眸里闪烁的火焰,他满意地笑了,说:「等我,我马上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