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得的。”
海日微微皱眉,一滴眼泪又顺着脸颊流入了盛灿阳的肩膀,他说道:“别。”
“别这样,”海日说,“忘了吧。还是忘了吧。”
海日虽然已经把告别模拟千百次,每次在脑海里模拟的时候他都告诉盛灿阳记得他,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刻,海日没想到自己真心地想让盛灿阳忘了吧。确实是挖心得疼,人不能背负这种东西活一辈子。
天际泛起一片白,海平线上游来了一条巨大的灰鲸,它振翅低鸣,发出古老而沉痛的哀叫,海日抬起头来,看见它冲着自己游来。
海日拍了拍盛灿阳,让他抬头去看,说道:“这是我的信号塔。”
盛灿阳意识到分别真的到来了,茫然地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海日给他擦了擦眼泪。最后时刻,他只想做一件事,海日顺势捧起盛灿阳的脸,虔诚地印下一吻,眼泪掉在了盛灿阳的脸颊上,像是盛灿阳流的泪。
“我爱你,”海日说道,“你要好好的。”
盛灿阳下意识伸手去抓他,海日却摇了摇头,他笑了起来,说道:“你要说什么?”
盛灿阳说:“我爱你。”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海日说:“我喜欢你。”然后紧接着总爱这样问他:“你要说什么?”然后等待盛灿阳说“我也喜欢你”。
海日珍而重之地道:“再见。”
盛灿阳突然握住他的手,红着眼睛说:“不管在哪里,一定要等我,我去找你,一定会再见。”
海日却只是摇了摇头,笑着挥了挥手。一阵风吹起来,卷起了海日微微长的头发,把他的裤脚打湿了。整个世界随之在坍塌、消失。
森林、海洋、房屋慢慢地被卷入黑暗,整个死后世界消失,第二世界一片虚无,海日随着鲸鱼的振翅而消失,天空、大海、黑暗连成一片,在天空上洒下了一片光雨,漫布整个海平面。与此同时,在中央塔上看见一束光散落,照耀一片虚空,给整片大地的喧嚣洒下了最后的安宁。
黑暗中传来了盛灿阳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虚无中,飘来往日的歌声。
“岭声”漫无目的地走在黑暗里,手机里放着一首歌。
一个女声漫不经心地唱道:“Is that all there is
If that’s all there is ,my friends,the’s keep dang.
Let’s break out the booze and have a ball.
……
When that final mntes and I’m breathing my last breath,I’ll be saying to myself……
Is that all there is
Is that all there is”
真实世界。
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红发少年紧闭的眼皮下突然滚落了两行热泪。
他手指动了动。
——卷二·长安宁 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的人物角色思维导图放在微博了哈。感谢在2020-11-01 01:21:49~2020-11-01 05:1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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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生如逆旅(一)
周六的一天, 学校外头聚集了很多年轻的学生。他们身上艺术气息很浓厚,头发五颜六色,色彩斑斓, 每个人的
脸上都亮堂堂的,闪烁着年轻的光芒。
一个年轻的高个子男生迈着长腿从学校门快步跑出来, 他头发略长,遮住了耳朵,发根有些发黄,看出来曾经漂染过, 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跳色毛绒开衫,黑色牛仔裤,运动鞋,从人群路过的时候, 不自觉地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盛灿阳旁若无人地走过他们的打量, 然后打开路边一辆黑色的车的车门,把二胡扔到后座。
前座的经纪人回过头来,说道:“你们老师怎么说?”
盛灿阳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眉眼,说道:“补考。”
“完犊子, ”东北人经纪人骂道,“你弹唱是怎么会挂的啊?拿脚考的啊?”
盛灿阳说:“唱没啥问题,弹不行, 我没时间练, 嘴唱出来了, 手跟不上。”
经纪人说:“你就等着网上爆料吧,标题我都想好了‘营销自己是音乐天才的盛灿阳连大学视唱都挂科,打不打脸?’你说你丢不丢人啊。”
盛灿阳叹了口气, 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倒在了座椅上。
经纪人:“要不我去跟你们老师聊聊?”
“你说管什么用,”盛灿阳说,“也就是再听他骂一遍。”
经纪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骂你了?”
盛灿阳点了点头。
“骂你什么了?”
“就那些,”盛灿阳有点烦,“荒废学业,不务正业,不务实,花里胡哨,专业不扎实,忘了。”
经纪人:“我看你记得挺清楚的。”
盛灿阳长长地叹了口气。
经纪人也愁眉苦脸,盛灿阳问道:“我为啥要去念书?”
经纪人:“你问我啊!”
盛灿阳:“你为什么不拦住我啊。”
“你非要去的啊!”经纪人怒道,“我没拦过吗?!我早说过了,考不上要被全网嘲,考上了还会耽误行程,谁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念书啊!”
盛灿阳摇了摇手,说道:“开车吧。”
经纪人骂骂咧咧地发动了车,慢慢地离开了音乐学院的校门口,盛灿阳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也感觉自己是抽风了。
他自|杀过,从二十四层楼一跃而下,居然没有死。在跳下来的时候剐蹭到了楼体上的空调,失了方向,掉在了楼下支起来的车棚上,然后顺着路边的树滚了下来,居然只是骨折。
这件事上了社会新闻,盛灿阳醒来之后,看了新闻,那时候就不想死了。
二十四楼都死不了,再跳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还不如接着活下去。
养伤的那段时间,他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总也找不到痕迹。
盛灿阳坐在车后座,手放在二胡包上,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然后又想到了那个场面。
在昏迷的时候,他似乎站在一片海滩上,海平线上一轮漂亮的太阳,海浪涌起,带起一阵光点,像浪花一样,他一边发狂的大喊,一边向海里跑去,心里非常焦急,仿佛是在追什么,然后盛灿阳睁开眼睛,把头发往后捋了一下。
经纪人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道:“头发该剪了吧,下个月就要录节目了,你打算弄个什么造型?”
盛灿阳的头发有些太长了,前面的头发需要扎起来了,他长相帅气,头发长也非常合适,很有艺术气息,冲淡了他身上的凌厉的气质,但是和他的定位不是特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