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命在旦夕。
眼前人意念控物的本事明显在他之上,他用的武器是一把坚硬无比的权杖,长达两米,碗口粗细,重量有几百斤,每一击砸下去,伯爵的剑都会震一震,停滞片刻。
短暂交锋,伯爵整只手发麻,冷笑道:“上回也是你。”
他命在旦夕求助闻无生那回,一是因为感受不到法则,二就是因为有人偷袭要他的命。
而那人的招式,和眼前人一模一样!
那个一直躲在阴影里的人,是他义父。
那人冷笑:“知道又怎么样?看你的样子,不震惊也不失望,看来跟我演父慈子孝也演的挺腻啊。”
伯爵冷冷看他。
这一片只有白羽一人住在这儿,他听见门外的动静,开门见到惊险的场景,就要出手帮伯爵,亲王冷声道:“鬼族就别插手我血族中事了,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伯爵知晓亲王敢下手肯定是有备无患,血族精英应该都在这儿了,他迫使自己冷静,暗中给白羽使了个眼色。
只要白羽不插手,血族不敢动白羽,他是鬼族未来的继承人,白羽死了,这个仇鬼族不可能不报。
但如果白羽真要插手,亲王当务之急是对他下手,连白羽一起处理掉也不是不可能。
白羽脚步顿住了。他明白伯爵的意思,可……可是……
白羽强逼自己镇定,伯爵根本打不过血族亲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血族高手,他得想办法救伯爵,可是……
一阵悲凉涌上心头,血族听从血族亲王统领,血族亲王向来警惕防备伯爵,不可能让伯爵发展自己的势力。
血族无人能帮伯爵。
他自己是鬼族人,他的族人巴不得伯爵死掉,这样鬼未来屈居人下的危机就彻底解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出手救伯爵,不落井下石都难。
他想救,有心无力,甚至会把自己的命搭上,毫无价值。
鬼怪界之大,竟没有伯爵容身之处。
那样惊艳绝伦的天才,却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闻无生!对!闻无生……
白羽一瞬间想到了这个人。
死马当活马医,人族说不定会出手救伯爵,姑且一试。
只要他能替伯爵做点什么……
白羽瞬移走了,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伯爵血剑一出,每道剑光都能扬起一泼鲜血。
被刺中的血族倒地惨叫。
伯爵边意念控物边瞬移,几个念头,已经来至了鬼族和血族边境,身后追他的从一群人,变成了一个人。
亲王道:“我不打算杀你,毕竟还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你别激怒我,乖乖束手就擒,该你的还是你的。”
伯爵冷笑:“不打算杀我?”
“是啊。”
二人一跑一追,后面的人似乎放慢了速度,气定神闲地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可不想当血族的罪人,你可是血族的未来。”
亲王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想控制我?”伯爵笑说。
亲王说:“是,被我永远控制,总比失去性命好,毕竟这次我想你可没那么好运,还能转生。”
伯爵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心头浮上无边的杀意。
“一切是你。”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亲王显然不想谈没意义的过去欣赏一下他的恨意,娓娓道:“其实你应该感激我,你在卵里六年,我派人守着,你知道当初有多少人怕得要死,要我杀了你吗?我不仅没杀,还让你当了十八年高高在上的伯爵,现在是你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亲王道:“只要你放弃抵抗,我答应你的一切,都会做到。”
伯爵平静说:“你说得对,我不想死。”
亲王和颜悦色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大动干戈呢……”
回应他的是一把破空飞来的血剑。
那把剑嚣张傲然,从天边像血流星一样飞过,趁亲王不备,以可怖的速度刺向他,最后在他面庞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不识抬举。”亲王的眸光彻底冷了。天上的月亮也黯淡了。
……
漫长的抵抗,阴影最终覆盖上皎洁的月亮。恶魔花在绽放,森林幽深黑暗,腐叶遍地,仿佛能遮盖所有的罪恶。
伯爵浑身染血,被按在干枯的大树上,锋利的牙齿落了下来,咬在他的脖颈上。
耳边是血液疯狂流窜的声音,神智在消失,眼底的光在涣散,眼皮一点点沉下来,眼前开始浮现幻觉。
都说人类将死前的几秒,眼前会闪过此生最重要的人。
而此时……视网膜上,是个懒散笑着的青年,眉眼生动,熠熠生辉。
他有着玩世不恭的皮,内敛严肃的内壳。
“你知不知道,我们人类一生一般只有一个伴侣。”
“我是因为在乎你,所以不舍得生你的气。”
“我知道我还不够强大,但我会努力站在你的身边。”
“我永远不会骗你。”
“你可以相信我。”
……
一句句话在耳边飘荡,伯爵漆黑的眼里爬上红血丝。
原来……原来他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重要了。
重要到他开始害怕死亡,害怕再也看不到他。
害怕他难过。
原来希望本身是折磨。
闻无生……
闻无生……
你要好好的。
离开这里,快逃,能逃多远逃多远。
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
原来天底下,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
闻无生一路狂奔往灵校去,越跑越心神不宁,跑到灵校门口时,心忽然揪起来一样疼,那种心脏坠落到深潭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就这么僵立在了灵校门口。
怎么……怎么会这样?
闻无生捂着心口,嘴唇发白。
怎么会这样?
那种钝痛感,让他大脑恍惚了一瞬,沉睡的潜意识像是被什么猛地冲撞到,有了一丝裂缝,一点幻觉照进,他的脑袋里出现了嗡嗡的轰鸣。
随后,他像是窥见天光,亦或是陷入梦魇般,听见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
“离开这里……”
“无生……”
“记住,我叫闻无生。”
“不要!”
“不!”闻无生喊出声,猛地清醒过来。
这是大街上,不少人向他投来好奇探寻的眼光。
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闻无生站在路边,觉得周围的人脸无比陌生遥远。
他像活在无形的玻璃里。
对……又是这种幼年无数次漫上心头的感觉。
闻无生左顾右盼,不知道该看哪里,哪里都不属于他,哪里都是陌生感。
无喜无悲无怒,什么也没有的感觉。
他从不为自己是孤儿难过,因为他觉得那不真实。
他从不和任何人计较,因为他觉得那没有意义,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没有常人的物欲,生活变好或变坏,对他来说没什么分别,日子怎么过都是过。
他知道人活着得有个主题,可他找不到那个主题,他没有奔头,他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
除了那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