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嫣有些羞愧，但她顾着掉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

    言菀安慰她，直到她止住哭。

    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徐氏慌慌张张的回来了，拉着言菀的手：“女儿，娘有些不舒服，想回府。”

    “不舒服？”

    言菀见她脸色惨白，好似受了惊吓一般，附耳压低声音问：“姨娘，您不会同国公府里的人起了冲突罢？”

    这女人有时候不知轻重，真有可能干出这事儿。

    徐氏急切的否认：“没有没有，娘就是不舒服。”

    翠湖附和说：“高夫人，令堂到了后花园，忽然说自己头晕，奴婢便把她带回来了。”

    言菀若有所思，反手拉着徐氏，趁机试她的脉，脉率急促无规律，的确是受了惊，并不是不舒服，为何说假话啊？

    周嫣这时候上了淡妆，旁人看不出她的异样，她敛着情绪说：“菀菀，若不然你回罢，有空再来玩。”

    言菀应了一声，同周嫣作别后带徐氏和丫头们回府。

    本来她还准备去给国公夫人请个安的。

    看徐氏这个状态，她没办法去了。

    刚出周嫣的院子，迎面遇上一位穿戴华贵的年轻夫人，约莫三十岁左右，容貌秀雅，十分面熟，令言菀惊讶的是，对方眼下面的小痣，位置同她的一样。

    再看模样，眉眼与她的有七八分相似。

    徐氏看到对方，手都在抖。

    言菀牵着徐氏，明显察觉到徐氏的不同寻常，心往下沉了沉。

    那女子见了徐氏，再瞧言菀，眼眶竟然渐渐红了。

    周嫣也是大吃一惊，她以前便觉得姨母和言菀有些像，如今两人站在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姨母怎么有空来嫣儿院子？”

    那女子回神：“我，我今儿听说你来了客人，便寻思着过来看看是哪家姑娘，竟能进了你的眼。这位是？”

    “她便是近来京都议论声最大的高三公子的夫人，菀菀。这位夫人是菀菀的娘亲。”

    徐氏恨不得就此拉着言菀跑。千算万算，没算到竟会在此遇上女儿的生母。

    早知道该听女儿的，不来这什么国公府。

    这女子不是被夫家休弃，养不起孩子的么?

    怎么成了国公府姑娘的姨母？

    菀菀？

    苏氏默念，上下打量她，女孩儿的名字还是她起的，菀彼蓁蓁，她希望女孩儿以后坚强坚贞，不要像她这个母亲般懦弱无能。

    又看向徐氏，收敛住情绪，打了招呼。

    徐氏不得已，回了个礼：“这位夫人，唐突了，如今妾身身子不太舒适，先走一步。”

    言菀垂着眼睫，跟徐氏一道走，忽略对方瞥向自己的眼神。

    阿禅和屏儿觉着奇怪，姨娘方才就是看到这妇人，才慌里慌张的，跟着就说不舒服。

    而且这妇人，跟她们少夫人长得也太像了。

    看少夫人的眼神也是，怪异的很。

    等出了国公府，徐氏的心绪才平复些。

    上了马车，言菀无事人一样拿出话本子翻。

    徐氏看着她欲言又止，因为两个丫头在车上，好多话不方便说。

    她女孩儿聪明伶俐，方才她见了苏蔓蓉表现出的惊慌，女孩儿心里肯定有想法，心里指不定怎么看她，太闹心了。

    那该死的苏蔓蓉，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女孩儿长大了，嫁个了如意郎君，她出现了。

    自己已经躲着她了，她竟然追上来瞧。

    会不会跑来跟她抢孩儿啊。

    言菀心里也很乱，徐氏不会掩饰情绪，什么都放在脸上，实在太好猜了。

    三姑娘的那个姨母，八成就是原身的生母。

    看对方的反应，原身可能是那女子自己交给徐氏的，否则不可能会如此反应。

    是不是也像周嫣这般遇到渣男了？

    她是私生子吗？

    思及此，言菀用余光瞄徐氏，对方神色也是十分忐忑，估计怕自己乱想。

    这女子再如何娇柔作态，至少把原身养大了，比那生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对方的穿着，气度，这么多年应该是养尊处优的。

    暗暗叹了口气。

    言菀回府后便进屋做绣活，徐氏坐不住来看了她两遭，没发现异样，这才稍微定心。

    晚上，徐氏破天荒的去厨房给她做了夜宵端过来：“菀菀，女婿没回来，你早些歇息，晚上做绣工，容易熬坏眼睛。”

    言菀嗯了一声，放下绣棚，徐氏给她炖的燕窝，她并不爱喝这个，营养价值还不如吃肉来的实在。难得徐氏为自己下厨，拿勺子慢慢喝。

    “菀菀，其实娘有件事，想要跟你说。”徐氏思来想去，决定和言菀说清楚她生母的事。

    “姨娘有事直说便是。”

    徐氏瞧着言菀平静的样子，又犹豫了，若同女孩儿说她不是自己生的，她还能对自己言听计从吗？

    话都到嗓子眼儿了，被她咽下去。

    转眼说别的：“今儿国公府那女子，长得同你很像，把娘吓了一跳。你之前说有一位夫人与你想象，你去她家里走时还送你礼物，是今儿那女子吗？娘本来有个姐姐的，你长得像娘的姐姐。”

    言菀想起来刚见徐氏时诓她的话。

    那些话不过是她信口胡诌的，她长这么大，也没听徐氏说起大姨的事儿。

    别说大姨，徐氏娘家的事儿，她从不提及。

    老太太老太爷在世，派人去查过徐氏，后来经常对言致远叨叨，说徐氏可能是罪臣之女，猜她是流放时逃出来又被人拐卖。

    让言致远撵走她，以免惹祸上身。

    但言致远就喜欢徐氏那个调调儿，对老太太老太爷的话，充耳不闻。

    反正进门了，想撵走可不那么容易。

    言菀面对徐氏，笑了笑：“不是，这位夫人女儿也是第一次见。姨娘若想找大姨，待夫君回来，女儿同他提，让夫君帮忙找找。”

    徐氏自觉给给你挖了个坑。

    她的确有个姐姐，可那姐姐早就故去了。

    徐氏看着言菀喝完燕窝，又亲自端了托盘走，临出门前叮嘱言菀好好歇息。

    言菀只想笑，看徐氏的表现，生怕自己会不认她做娘了。

    心里有这个计较也好，省的整天就知道对自己呼来喝去的。

    高胜颐半夜才回来，一身的酒气，身上还有一股女人的脂粉香。

    言菀醒了，从床上爬起来提他耳朵：“你是不是出去鬼混了啊？身上一股子香粉味儿。”

    男人顺着她的力道起来，嘴里喊疼：“没鬼混啊，今儿见了阎师兄，在一起喝了两杯，勾栏院里看看歌舞，没做别的。”

    言菀：“......”连阎风都去那种地方，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