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得十分响亮,罗复邦怔了怔一把揪住李墨白的衣领子,提起酒坛子似的拳头,“你这老色胚一见面就敢打我,看我不把你的牙挨个的敲下来。”
李墨白似是一点也不怕,笑呵呵的道:“这一巴掌是太尉叫我替他抽的。”
“太尉?”罗复邦松开李墨白的衣领子重新的坐下,轻声的问道:“太尉可还安否?”
大魁在一旁坐下,给自己斟了一碗酒,“你什么时候学那些读书人酸不拉叽的。你不是小兵小卒,太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多半知道一些,朝廷那边整日的惦记如何的除了他,拉拢来的三万多禁军也不太安分,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罗复邦端着酒碗问道:“那你们不留在扬州帮衬他,跑泉州来做什么?”
“太尉在琉球有些产业,让我和大魁在照看。”
“噗!”罗复邦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琉球的那些海贼难不成就是你们?”
“什么海贼!我们就是在那里做点生意。”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都是贩卖走私的勾当,还时不时劫掠商船。这就搬走吧,等过了中秋留从效就要派兵收拾你们了。”
“嘿嘿,你放心。自从抢了留从效派去东京的贡船,咱们就时刻准备着呢。”
“贡船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原来是被你们劫了去,你们真是胆大,以为留从效是吃素的吗?”
大魁道:“咱们知道他有两下子,故而决定在他动手之前先结果了他,占了漳泉二州。”
“你们有多少人马?”
大魁立刻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万?”
“是五千!”
罗复邦连忙的摆摆手道:“那你们还是早点搬走吧,五千人都死光了怕是连泉州的城头也摸不着。”
李墨白笑道:“嘿嘿,不是还有你做内应吗?”
“哈哈……我手下的团练兵战力稍差,关键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听我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就回琉球去,带着人赶紧的溜回淮南。”
李墨白笑道:“啧啧啧……这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从前你是何等的豪气,当着周太祖也敢说自己为复兴大唐而从军入伍。现在瞻前顾后的,根本就是一个怂包。”
“老子是为你们好,不想叫你们白白送命而已,反倒是成了怂包了。”
大魁道:“俺们岂会白白来送命,震天雷你可听说过?”
罗复邦闻言立刻来了兴趣,“震天雷当然听说过,前些时候还有扬州的客商说过,那震天雷一响天惊地裂,整个扬州城都在晃,若是有这东西在兴许还有几分把握。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否叫我瞧瞧!”
“那玩意儿多危险俺们会带在身上!”大魁拍拍罗复邦的肩头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罗复邦搓着下巴问道:“令公远在淮南,为何要惦记漳泉二州?”
“还能为啥,养兵呗!淮南还算富庶,若是想养几万普通士卒不算太难,可是若想养几万精锐那就有些捉襟见肘了,盔甲兵刃马匹粮草哪一样不要钱。漳泉二州有海贸之利,无需太过盘剥百姓,盈余可送去淮南助太尉养兵。”
“海贸之利确实让留从效赚的盆满钵满,只是……清源军虽已自立,可是名义上仍是唐国的地盘,唐国皇帝怎肯善罢干休!”
李墨白道:“这还不简单,把漳泉二州打下来继续向唐国称臣不就成了,反正清源军已经自立,只要顾全李璟的颜面,应该不会大动干戈的,太尉只要实惠就成。”
“太尉仍是宋国臣子,向唐国称臣岂不是自降身价?”
大魁吐掉嘴里的蟹壳道:“你从前挺机灵的,现在脑子比俺还笨,跟你直说了吧,太尉是让你来做清源军的节度使,继续给唐国的皇帝老儿当孙子,不过实惠好处要给太尉送去。”
罗复邦苦笑道:“也就太尉才能想得出来这样的主意,只是我若这么做和留从效又有什么两样,我如何能对得起大唐……”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一下比李墨白打的重多了,直接将罗复邦抽翻在地,鲜血不断地从罗复邦的口鼻中不断的涌出来。
大魁搓着手骂道:“什么东西!封节度受节钺,这天大的喜事落在你头上了祖坟都要冒青烟了,还跟婊子似的扭扭捏捏装模作样。
也不知道唐国皇帝给了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在泉州升官发财娶妻生子的好不快活,大概忘了在东京还有个家,一家妻儿老小都是太尉替你照应着。”
大魁说着从腰里取出一封信丢在罗复邦的身上,“看看这是谁写的!”
罗复邦伸手拿过信,拆开只看了一眼,就抱着头哭号起来,“世民我儿!为父对不住你们娘俩!”
铁打的汉子,一边看信一边痛哭,那写满了蝇头小楷的信纸沾满了涕泪和血迹,罗复邦仍是宝贝一样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遇到不认得的字还要向李墨白请教一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跟个婆娘似的,你若是觉得气不顺向俺打回来就是……哎呦,他娘的还真打!”
“打的就是你个粗胚!李墨白抽我那是太尉借的胆,你算哪颗葱也敢揍老子,若不是世民说你去家里帮过忙,今日就要将你废了才解气。”
“哈哈……总算是让俺看见了从前的几分精气神。太尉交给你的事咋说?”
罗复邦把信塞回怀里,“太尉待我恩重如山,他怎么说我自是怎么做!”
“你他娘的早这般说,不就少挨打了!”大魁将罗复邦摁回椅子上,拿起酒坛子给他斟满酒,“今日咱们三个不醉不归!”
“嘘——”李墨白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罗复邦轻声的问道:“怎么了?”
李墨白指了指房门轻声的道:“门外似有人偷听!”
罗复邦和大魁闻言神情一凛,踮着脚尖悄悄摸向房门,两人到了门边上大魁拉开房门,只见门外有一人正侧着脑袋做聆听状,不等他有任何的反应,罗复邦已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待看那人的模样讶然道:“陈统军!”
罗复邦将那人拉进房子里面,可是架在对方脖子上面的刀却没有拿下来,只见这人四十许模样,长脸高颧骨,一双眼睛咕噜噜的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陈洪进讪讪的笑道:“我约了几个袍泽在此喝酒,听着这雅间里有捉守的声音,正想给捉守打个招呼,谁知门就开了。”
李墨白笑问道:“这么说你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两位看着眼生,是罗捉守的朋友吗?”
“你这厮,戏做过头了!”李墨白对罗复邦道:“不管他听见与否留着就是纰漏,干脆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大魁已经抽刀在手,准备向陈洪进招呼,陈洪进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对罗复邦道:“捉守切莫动手,我不满留从效久矣愿向徐太尉效忠,和捉守一同行事。”
“嘻嘻……说的好听,回头出了酒楼,谁知道你会不会跑去向留从效告状,大魁杀了他,还愣着做什么!”
陈洪进苦着脸求道:“罗捉守你替我说句话,你知道我和留从效有嫌隙,而我手下的兵马不比你少而且掌控海港和东门的防务,有我入伙一定会胜算大增。”
罗复邦看向李墨白道:“他确实和留从效有些许嫌隙,有他在会有事倍功半之效。”
李墨白旅捋着稀疏的胡须道:“这倒是教我为难了,若是输了是我们本事不济怨不得谁,可若是轻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