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人的话，张扬皱了皱眉。

    他没明白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张扬如实回答道。

    今天是他第一次来市面上的门店买药材，自然不知道现在药材市场的行情。

    老人就知道张扬是个久居阁楼钻研医术的小白，不然张扬绝不会问出这种连常识都算不上的问题来。

    叹了口气，老人苦笑着向张扬解释道：“其实你大可以去其余几家看看，多多对比一下，你就会发现，无论是同济堂也好，还是华佗也好，其实都跟我们德仁堂一样，药材的药性能有十之一二，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所以若是按照你这个说法，那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药房都在坑人了？”

    明聚辉冷笑着看向张扬，他倒不是不赞同张扬所说的话，而是觉得张扬来这说这种明显是共识的事情，根本就是来捣乱的。

    但是张扬是真的不理解，闻言他眉头皱的更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风日下，药房都串通好了？”

    “这怎么可能？你把我们这些卖药之人都想象成什么了？”老人闻言一瞪眼，明显火气上来了。

    张扬看得出，老人是真的恼火了，毕竟刚刚他那句话，的确是有些侮辱人，尤其是学医的。

    不过张扬明知道会这样还如此说，其实也是抱着试探的想法。

    现在看这位老人的反应，他知道的确是自己误会了，于是张扬向老人诚心道了声歉，然后尊敬询问道：“还请老先生为后生解惑。”

    老人闻言又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张扬的问题，而是看向张扬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其实，想要中药的药性保存完整，除了炮制的手法一定要对，要正以外，对于药材的产地，也极为讲究，所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正是此理，你可明白？”

    张扬点了点头，“自然，这也是为何很多中药材，为了区分，都直接以产地来命名。如巴豆，巴戟天，蜀椒等等这些药材，就是以巴蜀的产地来命名的。”

    “对。”老人很满意张扬的回答，继续为张扬解释道：“正因为如此，所以药材一旦换了产地，药性本身就会大打折扣。”

    “这是为何？”张扬皱眉问道。

    之前他那三个老头子教他学医的时候，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就是一些需要练手的药材，都是他一个一个的产地，单独跑，单独采摘的。

    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对于药材换产地这种事，简直不可理喻。

    这会老人闻言一瞪眼，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你可知道我们华夏现在有多少人？你可知道现代人的生活到底有多糟糕？对于药材的需求量有多大？”

    老人像是在自问自答，也像是在感叹如今的确是世风日下，不如古，“大到你无法想象，仅仅原产地能够产出的那点药材，恐怕连本地区的人都无法全部满足！”

    “这个时候谁还会在意药性好坏？有就不错了！”

    “你应该知道，需求决定市场，倒也不全是巨大的利益驱使，实在是药材太过稀缺了，而需求也实在是太大了，所以现在全国各地都有中药材的种植基地，而且正因为量大，传统的药材炮制方法，已经不足以满足当下的需求了，所以现在的药材炮制，几乎全部都是机械化的。”

    “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东西，你指望它能有多好？”

    “而且不光是你今天看到的几味药材，几乎现在所有常见的中药材，都是在走这条路。”

    老人话说到这，张扬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难怪总有人说，中医衰败，大半原因都在药材上，看来真不是信口雌黄啊。

    老人看到张扬明白了，便笑着问道：“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德仁堂是在坑人吗？”

    张扬闻言也叹了口气，他也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在哪，同时也明白自己的确是误会了。

    便主动向老人以及明聚辉道歉，“抱歉，是我孤陋寡闻了。”

    看到张扬这样，明聚辉那满脸寒霜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个时候张扬已经想走了。

    这样的药性，根本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他想要制作的药丸，决不能用这种残次品来做，这样成药的药性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对于他这个力求完美的神医而言，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这样的药材，实在是差了点事。”张扬说着便想要起身告辞。

    但就在此时，老人却眯起眼眸，看向张扬笑眯眯地问道：“谈了这么久，还不知小兄弟名号，是药商还是医生？”

    张扬闻言一愣，但他还没说话，生怕张扬又误会的老人连忙摆了摆手，主动解释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们德仁堂贵为百年老字号，自然需要有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很多药材都不会主动在市面上流通。”

    “不过，想要购买，我们也需要先看看你的身份。”

    老人的话不难理解，如果张扬是个药商的话，那这种顶级药材当然不会出售给张扬，毕竟那不是在砸自家招牌吗？

    但张扬若是个医生，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放在古时候来说，但凡开药铺的，都会和一些老医生有着极为深厚的友谊，会将那些最为顶级的药材卖给那些医术极高的老医生。

    一来可以为自家药铺长脸，二来大家都是钻研医道的，每一位老医生的独门秘方，其实从每次来抓药的剂量，能够推敲摸索出来。

    那些可都是无价之宝，只要钻研透了任何一个，再稍加改良，那就是自己的，说不定就靠着这么一个药方，就会变成传承百年的老字号。

    当初德仁堂能够在众多药铺中，脱颖而出，并生存下来，用的正是这种方法。

    所以对于医生，尤其是肚子里头有本事的医生，他们一向礼待优待。

    所以老人才会询问张扬的身份。

    不过张扬暂时可没想太多，听到德仁堂可能有他需要的药材，他很惊喜，急忙说道：“老先生，我叫张扬，是个医生，您可别骗我，德仁堂当真有我需要的药材？”

    张扬是真的很惊喜，毕竟这样一来可以省去他许多麻烦。

    比如不用再回山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