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阙歌从小就不喜欢人情走动,尤其是亲戚之间明明不亲近还要装作亲热的样子,嘘寒问暖,章阙歌进宫之前也特地把宫中的人认了一遍,今天是大家宴,大辽分大家宴和小家宴,大家宴就是父亲一辈的兄弟姐妹也要出场,所以今天是长公主还有现存的几个王爷都来了。
因为大辽没有立长或者立嫡的习俗,皇子十二岁出宫建府,享有一定的权利,谁的业绩牛逼,谁就继承皇位。
所以继承皇位比其他朝代惨烈的的多。
能留下来的王爷,基本上是曾经放弃争夺皇位的人。
如今仅剩的三位老王爷,一个是安乐王,度闲,一个是临安王,度信,还有一个广安王,度临。
安乐王是个安乐的奇葩,十二岁出宫建府,直接把皇宫建成了道观,把当年的嘉康帝气的半死,拆房子没用,人家安乐王一心寻仙问道,不问世俗,所以无论皇子们怎么争宠,其他即使不想参与的皇子也被迫参与,只有他一个人遗世独立……安安稳稳的活了下来,并且很滋润。
章阙歌看着一身道袍的度闲,这名字也起的好啊,高手。
就如广安王和临安王,母家式微,没有夺位的资本,只好投靠当今皇帝,好在押对宝,仁德帝继位,他们活了下来。
如今度逢洲为何如此隐忍呢,无外家庇护,有深仇大恨,他不能像度闲一样做个潇洒王爷,却也不是能屈居人下的性子。
“家宴开始。”满含威严的声音传了下来,身着彩衣的舞女旋入舞台,杯盏交错,暗夜来临。
“臣弟常年驻守边疆,也只有家宴才能与皇兄见上一面,这一杯酒,臣弟敬皇兄。”临安王不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过从下长在皇后身边,和当今皇帝算是一起长大,倒也有几分真情。
临安王身高八尺有余,续着美髯,是个武将,性子爽朗。
“近日在边关得一好刀,此次前来没带什么好礼,所以便将这宝刀献给皇兄。”一块黄布包裹的刀递了上去,盛宗接过托盘,掀开黄布。
明亮的刀身,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是把好刀。
章阙歌对武器不感兴趣,趁没人注意勾了勾度逢洲的小指头道:“是把好刀,你说这刀切菜锋利不。”
度逢洲心下憋着笑,脸上还是呆呆的,却带着薄薄的笑意小声道:“王妃还是管理铺子要紧,家里尚有厨娘在,阙歌不用亲自下厨。”
章阙歌被她调侃的有些挠,掐了他一下,趁人不注意,比了个嘴脸,度逢洲傻兮兮摇摇头,笑了一下,但是场合不对不能摸头。
此时仁德帝夸赞了两句,就让人把刀收了起来,然后是安乐王,安乐王敬完酒,挠了挠头道:“皇兄,我没给你带礼物,我给你画个符吧,我学了十几年呢,一定能驱邪避灾……”
章阙歌倒地不起,这是哪儿来的活宝啊。
“哈哈哈,那就有劳九弟了。”仁德帝竟然没有责怪,甚至开心的笑出了声。
“安乐王大智若愚。”安乐王和仁德帝是真正的一母同胞,却也是最小的皇子,从下聪颖无双,所有人都以为九王是要与兄长争夺皇位,没想到一出宫就修道去了,拦也拦不住,皇帝拆他道观都不行,那些想要扶持九皇子的大臣也都歇了心思,扶不起来的阿斗,他们没办法扶啊。
章阙歌也是明白这其中关联,仁德帝又如何不知呢,更何况又是他的幼弟,几年来算是百依百顺,见个面也是真的开心。
安乐王画的很认真,画完了之后,还煞有其事的念了一个咒,这才让人递了上去,蝶妃取下身上的一个锦囊,将符箓收进去陛下放好。
章阙歌见到,也是一脸赞许,这个蝶妃绝非那么简单,是个聪明人,可是若是利用度逢洲的,不免要与他们成为敌人。
她打心底里不想和这端庄大方的女人成为敌人。
章阙歌见仁德帝将锦囊挂在腰间,十分郑重,章阙歌悄悄的看了一眼安乐王,就见他宽大袖子挡住了脸,眼睛有点发红。
章阙歌突然觉得这皇帝一点也不傻,只是身边的人都太爱他,他懂得如何治国,却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就像对待度逢洲,那是无尽的溺爱,一点也不懂他这样毫不掩饰的宠爱,会给度逢洲带来什么,对萧贵妃也是吧。
所以她看着度逢洲的侧脸,她想若是有一天这个人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之后,她还会陪在她身边么。
帝王盛宠,谁能承担的起呢。
接下来是太子敬酒,送的是一对雕花玉牌,仁德帝夸赞了两句太子近日功绩,下面也是一阵喝彩声,轮到度逢洲的时候下面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度逢洲往年除了新年,宴会都极少参加,家宴更是不曾来过,有人幸灾乐祸,想让度逢洲出丑,这有太子,二皇子,有人同情傻王爷,比如皇上,比如安乐王。
只见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这边的时候,即使在现代经历无数镁光灯的章阙歌也有点不适应。
“父皇,王爷身体不好不能饮酒,这杯酒儿臣代王爷愿陛下万事安康。”度逢洲正准备站起来装疯卖傻,章阙歌却按住他先一步起身。
她的傻王爷,她不希望,她会因傻被嘲笑,哪怕是装的,她都不喜欢这清风明月般的男人受到任何的冷眼与诋毁。
仁德帝赞许的看了一眼章阙歌,章阙歌盈盈笑道:“陛下,殿下可是为您准备了礼物呢。”
然后她拉了拉度逢洲道:“王爷还不赶紧送给陛下。”
度逢洲站了起来满脸天真手里拿着东西跑向仁德帝,有人见状想要拦住,仁德帝挥了挥手,度逢洲一直畅通无阻地跑向仁德帝,挤到他和蝶妃中间。
就听孩子气的声音道:“漂亮姐姐教我画小人,儿臣画了母妃还有父皇还有儿臣,希望父皇能喜欢。”
画卷展开是三个人的漫画小像,在草地上放风筝。
仁德帝握了握度逢洲的手眼睛发酸,道:“谢谢三儿,这是父皇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度逢洲眸光深了深倏而又换上孩子天真的表情,看着蝶妃道:“母妃呢?母妃喜欢吗?”
坐在另一侧的皇后听闻这称呼,眸中寒光乍现。
“母妃也好喜欢。”蝶妃摸了摸度逢洲的头,慈祥的笑道。
章阙歌远远看着,那爱意不像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