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元祁衍淡淡说道，“她曾经当众向七哥示爱，闹下了丑闻。但七哥从未招惹过他。”

    虽然元祁衍说得句句在理，但苏语嫣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管七王爷有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首先他喜欢先贵妃这一点就是大错特错的！这可是乱伦啊！

    元祁衍转过头瞥见她青白的脸色，顿时明白苏语嫣心中在想什么。他轻叹了一口气，温言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又能怎么办？如今我母妃已经去了，七哥也远在封地。”

    “那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七哥为什么不成婚？”苏语嫣反问道，“你知道这事，谢柔知道这事，你能保证别的人不知道吗？倘若有一天事情败露，不仅仅是你母妃染上污名，整个皇室都会被人嘲笑！”

    元祁衍紧紧盯着苏语嫣的眼睛，他狭长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恼怒。只见他微微侧过头，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元祁衍认为，七王爷只是将那份心思埋藏在心底，无伤大雅。

    “如今他已经被世人遗忘了，你觉得还会有谁想要挖掘七哥的事？”

    苏语嫣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疲惫地躺在椅子里，眼神倦怠。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她的重生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今天，她苏语嫣知道了这件事，有一天，全天下的人也有可能知道。到那个时候，就是元祁衍的名声遗臭万年之际。

    苏语嫣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听着外面轻柔的风声。半晌后，她回过头瞥了一眼元祁衍，这个男人的脸色仍旧十分阴沉……苏语嫣轻轻叹了口气，她吹灭了烛火的一根灯芯，转身往外走去。

    此时已是半夜，除了大家大户门口挂着几只灯笼以外，大多数地方都是漆黑一片。饶过另一条街，隔着高墙能隐隐约约听见丝竹声，那是烟花柳巷之地。

    苏语嫣顿住了脚步，她深深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她还是决定转身往回走。但，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们不用扶着我！我还能喝！我……我没醉！给爷上酒！”一名醉醺醺的贵家公子推开周围的侍从，红着脖子大吼道，“没……没听见吗！快给我爷上酒！”

    那公子即便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容貌也十分清秀。只不过那双他眼里的戾气，几乎喷薄而出。他踏着虚浮的脚步，摇摇晃晃地朝青楼走去。

    苏语嫣快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沉声喝道:“言磬！你在干什么！”

    言磬下意识就要推开她，但当他的余光扫到苏语嫣时，言磬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他红着一张脸，呆呆地立在门口。半晌后，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扑进苏语嫣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门口的老鸨有些尴尬，言磬这样的行为，明显挡着她做生意了，可她又不敢将堂堂相府公子赶走。

    苏语嫣意会了老鸨的意思，她慢慢将言磬扶到角落里。仅仅只是一墙之隔，这边便已经没有了淫靡之声，只能隐约听到阁楼传来的曲乐。

    言磬一过来便扶着墙角狂吐，但其实根本没吐出来什么东西，全是酒水。苏语嫣皱着眉头递给他一块丝帕，一边用手为他轻拍着背。

    言磬脸色苍白地抬起头，他额头上全是虚汗，整个人轻飘飘地靠着墙角。借着朦胧的月色，苏语嫣仔细打量着他，许久不见，言磬比当年分别时长开了许多，个子窜得差不多有元祁衍那么高了。只是他眼神无力，下巴长着青色的胡渣，哪里还有当年风度翩翩的模样？

    “你怎么了？”苏语嫣轻声问道。

    言磬耷拉着脑袋，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的眼睑微微下垂，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没有说话。就在苏语嫣以为他不会出声时，言磬却突然扯动干涩的喉咙，苦笑道:“我们输了！”

    言磬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望着黑夜无边的天空，继续说道:“在你们去江南的时候，我爹设了一个局，他想要惩治那些贪污受贿混吃等死的贵族们，但是……我们输了。现在，我爹已经被软禁在家，等候发落了。”

    苏语嫣紧紧皱着眉头，眼中略有责怪之意。这种触及贵族利益的事情，几千年来没有一个不碰在钉子上的！

    言磬叹了口气，垂头丧脑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爹还算是情况比较好的，其他几位大臣现在都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

    苏语嫣的眼里并没有半分同情之意，她讥诮一笑，说道:“那你怎么还愿意跟我说话？我是宣侯府的嫡女，南平王的王妃，也是你们口中的贵族。”

    言磬愣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道:“不是的！苏侯爷和南平王都战功赫赫，我们针对的只是那些不做实事的贵族！”

    苏语嫣慢慢走到他面前，眼神淡然地看着言磬，她紧绷的神色，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一股威压。言磬眼神躲闪了一下，脚步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

    若那些不做实事的贵族被清理了，又怎么可能不殃及池鱼？

    言磬似乎看出来苏语嫣不相信他，皱眉解释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们的目的只是打压皇后一族而已。如今元旌泽仗着皇后母族的势力任意妄为目中无人，他们必须得到惩治！”

    “我且问你，贵族是怎么来的？他们是随开朝先祖上阵杀敌的那批人！大宣建立以后，依照他们功勋分别授予爵位。除了少部分战功赫赫的人是世袭爵位，大部分的子孙若没有建功立业，爵位只能往下降。现在的贵族还是贵族，那都是他们自己挣来的！”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民除害，其实你们无非就是眼红贵族的权益，试图瓜分！言磬，你敢说你们这样做，真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苏语嫣眼神冰冷地盯着他，宛如一只随时会发起攻击的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