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语嫣诧异不已,她瞅着秋水如同死水一般平静的面庞,大为困惑。
难道……真的元祁衍所说,秋水只是被那个野男人骗了感情?故这般伤心欲绝么?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盛蛋羹,故作轻松地笑笑:“你可别开玩笑了啊,我就算对你再好,你也不能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啊。就算你真的没有嫁人的心思,我也允许,可你爹能同意么?”
“我爹……”秋水呢喃着开口,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出司徒丞相苍老而隔壁的笑脸,鼻子顿时一酸,泪珠盈满眼眶。
如果可以,她现在多想扑到爹爹的怀里痛哭一场啊!
她表面上装作没事儿人似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多么煎熬痛苦!
她活了十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倾心于一个人,可是……她却不得不亲手斩断这段感情!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待她!
见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苏语嫣顿时懊悔无比,连忙改了口,柔声细语地哄着:“好啦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自己的婚事你自己说了算,你不想嫁人就不嫁吧。”
“不行!”元祁衍冷冷开口,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看了秋水一眼,眉头轻皱,淡淡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们两个女人家想决定就能决定得了的?”
“更何况,秋水身为京城贵女的表率,自然该做好带头作用,若你这么任性,那岂不是乱了套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待我们回京之后,我会与你父亲商议你的婚事。否则,你再这么留下来,到时候连皇后都会被非议!”
秋水抬起面色惨白的脸庞,原本如盈盈秋水般的眸子里竟一片绝望,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突然双膝跪地,身子伏在地上,低声哀求:“求陛下收回成命!秋水心意已决,后半生效忠娘娘,侍奉父亲,不想嫁人!”
元祁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睛轻轻眯起,又说:“那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女子不成婚,那可是一件大事。否则,到时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们非要扣留着你。”
秋水闭上眼睛,脸上划过一道道苍凉的泪痕,看得格外令人心疼。
她那点破事,她又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苏语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没好气地瞪着元祁衍,连忙扶起秋水,柔声安抚道:“好啦,咱们不搭理他,不嫁人就不嫁人吧,我扶你回房去。你看你这眼睛肿的,得好好休息才是。”
见状,元祁衍无奈摇头。昨晚不相信秋水的是苏语嫣,今日心疼秋水的也是她。哎,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回到房间里,苏语嫣亲手打来一盆热水,细心地为秋水擦脸,帮她盖好被子,又拧了一块热毛巾,敷在她的眼睛上。
“你赶紧睡一觉,等你醒了,眼睛就不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面对苏语嫣的温柔,秋水心头酸涩不已,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哽咽着趴到苏语嫣怀里,声音颤抖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苏语嫣长叹一声,索性脱下鞋子,半靠在床上,轻轻抚着秋水柔顺的长发,心中感慨万千。
她不知道秋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抵是为情所困吧,这丫头伤心成这样。多半是动了真情了。
秋水吸了吸鼻子,安心地靠在苏语嫣怀里,带着厚重的鼻音,轻轻说道:“夫人,我在青州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虽然他相貌并不出众,但他热血、有正义感……”
说道这里,她微微一顿,深深地闭上眼睛,埋下满腹委屈,声音渐渐变得平静而悲凉:“但当我逐渐喜欢上他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我和他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所以,我毅然决然和他分开了。”
听到这里,苏语嫣大为震动,她看着秋水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姑娘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而她昨晚却那样怀疑秋水,她简直……太不应该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放缓声音,柔柔说道:“没事的,乖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像这种感情方面的事情呢,好好修养几天就好了。”
“嗯!”秋水哽咽点头,把脑袋放空,沉沉睡去。
她和黑虎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感情倒也谈不上多深厚,只要时间一长,她应该就会忘了吧……
待她睡着以后,苏语嫣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慢慢往外面走去。
一出门,便看到守在门口的元祁衍,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关紧房门,嗔怪道:“你在这里吓人呢?”
元祁衍无奈摇头,风流倜傥地摇晃着手中山水折扇,身子半倚在栏杆旁,轻笑道:“怎么样?秋水有问题吗?”
“肯定没问题啦!她可是我身边的人,你说能有问题吗?”说完,苏语嫣直接转身离去,留下元祁衍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等等……不对啊!听苏语嫣这话,好像怀疑秋水的人是他似的,他怎么那么冤啊!
他无奈一笑,收好折扇,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低声问道:“秋水这边解决了,元旌泽那边,你想怎么解决?”
“我们还是先不要贸然行动吧,以免打草惊蛇。更何况,现在秋水这么伤心,我怕她会大受打击。”
“嗯!”元祁衍赞同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知道苏语嫣素来心疼秋水,所以担心她会怒急攻心,贸然行动,故才有此一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阁楼,苏语嫣脚步微微一顿,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看向一旁守在楼梯口的苏墨,说:“你这几天看好秋水,她情绪不稳定,千万不要让她乱跑,我怕她出什么事情。”
“嗯!”苏墨镇定点头,“夫人您放心,有我在,司徒姑娘不会出什么事的。”
得到这句承诺,苏语嫣这才肯放心离去。
柳堤旁,河岸边,一位粗布麻衣的男子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