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事啦?可真是吓死我了。那天我看见你打人,就立马跑下去找人帮忙,结果我回来的时候却没看见你,只剩下一屋子狼藉,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刘旭看了他一会儿,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二话不说,朝屋里边走去。
“我看你两眼青黑,浑身上下颓靡不振,你该不会是一直在外面等我吧?”
“是啊。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所以就只能在这里等着。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闻言,刘旭微微顿住脚步,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袁泽之,心中五味杂陈。
很多人都很羡慕他,因为他衣食无忧,又有读书的天赋,年纪轻轻便高中榜眼。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地不幸。
由于他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导致他从小就有些心理扭曲,后来他长时间浸淫在圣贤书中,心里状态这才好一些。
但,他的舅舅却是一个无比嚣张跋扈的人。
或许他舅舅是爱他的,他也不太明白,总之母亲是那样说的。不过舅舅的爱非常霸道,舅舅和他的母亲一样想要把他一辈子都禁锢在那座山里,做一个没出息的土地主。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袁泽之。
他只是对袁泽之给予了一点不起眼的帮助,这个傻孩子便对他倾囊相助。现在回头想一想,如果在翰林院的时候,没有袁泽之的劝阻,恐怕他早就完蛋了。
而他之前,竟然还想陷害袁泽之……他简直不是人啊!
想到这里,刘旭懊悔不已。他紧紧拉着袁泽之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不如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拜把子,你我二人今后便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啊?”袁泽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刘旭给拉着跑了。
“我刘旭、袁泽之,今日结为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不离不弃。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两人相视一眼,顶着灼灼烈日,“咚咚咚”磕下三个响头。
入夜,星河耀眼,如同白昼。
一辆黑漆漆的马车骨碌碌行驶在路上,巡逻的禁军见了,全都当做没看见。
马车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最后来到御书房。
两个身材颀长的公子从车上下来,在太监的引领下,惴惴不安地进去。
昏黄温暖的灯光倾泻一室,映出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他穿着威严的龙袍,身子伏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刘旭和袁泽之面面相觑,连忙撩开衣袍,单膝下跪:“臣刘旭、袁泽之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祁衍皱了皱眉,搁下手中的狼毫,微微抬眼,凝视着他们二人。
他拿拳头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淡淡的:“起来吧。”
“谢陛下。”
太监立马为他们二人搬来两张椅子,随后便低眉顺眼地退下,还顺手关上御书房大门。
偌大一个房间,顿时只剩下三个男人。刘旭和袁泽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耳根子通红,坐立不安。
他们不会犯什么事儿了吧?为什么陛下半夜召见他们?这……这有点吓人啊!
元祁衍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们,清了清嗓子,说道:“司徒丞相提出来的改革土地政策,我想你们都有所耳闻吧?”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惊。刘旭微微睁大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紧张到了极致!
听陛下这语气,好像很赞同司徒丞相提出来的这个政策?可是,他并不认同啊……这,这可怎么办?
袁泽之倒没想那么多,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听说过,大街小巷都已经传开了。臣特意观察过,百姓们对此似乎都很满意。臣也十分赞同,此举利民!”
元祁衍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不着痕迹地在袁泽之身上游移。
几日不见,这小子内向的毛病似乎改了不少了?照这样下去,袁泽之是能担当大任的人啊!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考验他们一下。
元祁衍沉思了一会儿,微微扬起下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既然如此,朕就派你们前往清南县,辅助当地县令推行落实这个政策,如何?”
袁泽之心中大喜,忙不迭地点头:“臣遵旨!”
然,他旁边的刘旭却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双眼无神。
袁泽之皱了皱眉,拿手肘捅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在干什么?”
刘旭这才回过神来,他慌忙跪地,心不在焉地说:“臣遵旨。”
元祁衍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的气息,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锐利的视线在刘旭身上来回打转:“刘爱卿似乎并不是很乐意啊?”
刘旭惊恐地睁大眼睛,连连摆手,惊慌失措地说:“没有没有!陛下多虑了,臣一直很崇敬司徒丞相,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臣只是……只是这大半夜的,有点走神了而已。”
元祁衍半信半疑地点头,身子仰在明晃晃的龙椅中,疲倦地挥了挥手,说:“去吧。”
清南县位于大明国最南边,属于边境地带。所以,拿这个地方来做实验是最好不过的了。
半个月以后,刘旭和袁泽之双双抵达清南。当地的文县令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大摆宴席。
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文县令端着酒杯走向刘旭这一桌,讨好地笑道:“两位大人,不知这土地改革何时开始?”
袁泽之笑了笑,转头看向刘旭,以示疑问。然,刘旭却只顾着闷头吃饭,只字不足。
袁泽之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笑着说:“这样吧,等吃完了饭,我们去您的书房,慢慢谈,如何?”
文县令瞥了刘旭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刚走两步,他就忍不住嘀咕:“这个什么刘大人怎么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
待他彻底离开以后,袁泽之忍不住打了刘旭一眼,皱眉问道:“你怎么啦?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就算了,怎么到了清南县还是这个样子?这样我们怎么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