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宁夫人的卑微乞求换来的,只有宁书冷漠的眼神。
他止住眼泪,面无表情地推开宁夫人,冷冷道:“不,娘,你错了,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是你你执意要把齐霜天带回来,所以我们的家才会变得支离破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啊?我?不!不……书儿!书儿你回来!书儿!”
宁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本能地想跑过去追回宁书,却被宁知县死死拦着。
“夫人啊!书儿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你不要太逼着他了,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他们俩是打碎了骨头血脉还连在一起的亲兄弟,总有一天,他们会和睦相处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齐霜天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狐疑地盯着宁知县夫妻。
从刚才宁夫人的话语中,他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但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却在传达着一个讯号: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淑儿连忙拉着他来到宁夫人面前,笑着说道:“霜天!宁知县夫妇是你的亲爹娘啊!”
“什么?”齐霜天猛地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虽然他早就有了些预感,但当别人告诉他这个事实的时候,他还是反应不过来。因为、他真的无法接受。
宁知县尝试着去拉起齐霜天的手,却被后者敏锐避开。他苍老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笑脸。
“霜天啊,我们已经问过你姑姑了。你姑姑的姐姐是你娘当年的接生婆,你娘本来怀的是双胞胎,但那接生婆太过可恶,偷偷把你偷了去,养在你姑姑那里,我们也是最近才得知的。”
齐霜天脸色煞白地看着宁知县,身子摇摇欲坠。
若不是淑儿扶着他,他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
眼见宁夫人激动地朝他跑过来,我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冰冷地看着他们:“对不起,知县大人,我想你们认错人了。在下齐霜天,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就算有朝一日我的父母来寻我,我也不会认他们的,更何况你们并不是我的父母,请两位自重。”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去。然,淑儿却紧紧拽住他的手臂,高声大呼:“霜天!你在干什么呀?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你看看你和宁书长得那么像就知道啦!你快回来呀!”
齐霜天冷哼一声,一把将淑儿拽在怀里,转身就走。
宁夫人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哭得更伤心了,几乎直不起背来。
宁知县心疼得不得了,他眼睁睁看着齐霜天离去的背影,焦急地跺着脚。无奈,他只能大喝一声:“齐霜天!你给我站住!我现在是以县令的身份在叫你!”
县令?齐霜天愣了一愣,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呵,枉他以为这宁知县是个好官,没想到,竟是如此卑鄙下流之人!
就因为他不肯认这对父母,所以宁知县以公济私,要拿海船的事威胁他了是么?
淑儿焦急地扯着他的衣袖,飞快说道:“哎呀,霜天,你就服软吧!如果有宁知县在,说不定海船那事就解决了呢?我真的好怕你出事,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啊?”
听着女友的哀求,齐霜天皱紧眉头,缓缓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淑儿。
他压了压嗓音,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怕?我齐霜天做事坦坦荡荡,从来没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在怕什么?还是说……在你的心里面,你也觉得海船那件事,我不该做?”
“我……”淑儿对上齐霜天锐利的视线,心慌得不得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宁知县已经走过来。
他镇定自若地审视着齐霜天,冷冷道:“于私,我相信我的儿子不会做坏事。于公,你造成百姓恐慌,海船一事我必须把你带回去,彻查到底!”
“是么?”
“是!”
“那如果……我认了你这个父亲,你是不是就会包庇我啊?呵呵,宁大人。”
齐霜天似笑非笑地瞅着宁知县,他嘴角轻轻上扬,勾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容,狭长的眼睛里隐隐藏着一丝讥诮与嘲弄。
宁知县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指着他,厉声喝道:“你认不认,我都会把你抓起来!我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父亲,我还是百姓的衣食父母!”
“呵。”齐霜天轻轻笑了笑,别过头去,根本不把宁知县放在眼里。
眼见这两人之间的怒火一触即发,宁夫人飞快跑过去,匆匆忙忙塞给淑儿一包银子,满怀歉意地说道:“淑儿姑娘,真的很对不起,我已经调教过宁书了,可他还……”
“唉,都怪我以前把他宠得太过了。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会把他关起来的,你不必再担心。”
然,淑儿却像上次一样,仍是婉拒了银两。
她低低一笑,说:“只要宁公子肯重新改过,比什么都重要。宁夫人,我说过,我不需要钱,请您收回去。”
“我……”宁夫人本来想拒绝,淑儿却强行塞进了她怀里。
她捧着银子进退两难,最后,把视线瞄向了齐霜天……
还不等她开口,齐霜天立马冷脸拒绝:“拿回去你的臭钱!省得你以后说我用你的钱,我可是自己长大的。”
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不是给你的,是想让你拿钱给你姑姑请大夫,给她抓药。”
“我和你姑姑一见如故,成了好姐妹行不行?不信你回去问问她,她会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哎,这银子你必须收下,你可没资格替你姑姑拒绝。”
说着,宁夫人强行把银子塞给了齐霜天,然后拉着宁知县,飞快离开。
“喂!你干什么呢!我……”
“你什么你啊?你还真想抓你儿子啊?赶紧走啊!你就当今晚没看见过霜天好不好!”
听着他们俩吵吵闹闹的话语,再看看手上沉甸甸的钱袋,齐霜天皱紧眉头,心中五味杂陈。
淑儿轻轻一叹,忍不住劝道:“你呀,总是这么倔脾气,可是我知道,你明明很想你爹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