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见状没有打扰,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欣赏起了窗外夜景。
一直到别墅慕庭周的忙碌也没停止,桑偌见状用嘴型跟他说了声先上楼了,便跑回了自己房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换了家居服再下楼时,她隐约闻到厨房方向飘来熟悉的香味。
唇角微勾了勾,她走近。
果不其然。
她的哥哥正在煮她爱吃的酸辣面条。
“洗手。”眼皮也没抬,慕庭周直接说。
桑偌乖乖听话。
再出来时,两碗面条摆放在桌上,她顺势坐下。
“好香。”她夸赞。
灯光柔和暖晕,洒在她侧脸上有股说不出的朦胧美感,一缕发丝落下,她伸手别到耳后,见他看她,她仰起脸冲他调皮地笑笑。
当初他找到她,把她从那个家带出来的第一晚,也是这样,兄妹两坐在一块儿吃面。
慕庭周看着她,眼底逐渐覆上宠溺的笑,但该问的也没有遮掩,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便问:“这次去西城,遇到贺憬西了吗?”
桑偌没否认:“嗯。”
“找你了?”
“嗯。”
“偌偌,”慕庭周递给她纸巾,笑意微敛,“哥也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再清楚不过,如果贺憬西对你纠缠,绝不是后悔,也绝不是因为爱上了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习惯你不在他身边不再爱他,男人的占有欲都是如此,明白吗?”
他在提醒她。
桑偌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随即叠整齐。
她正了正色,有些无奈:“哥,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不会再犯傻了?我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也不会爱我,你放心,接下来的几个月虽然在西城,但我和他不会有任何可能。”
她不会刻意回避有关贺憬西的问题:“我是认真的,你应该相信我。”
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清楚明白自己和贺憬西绝不会再重新开始。
慕庭周淡淡说:“男人的手段多得是,想让一个女人爱上自己方法也多,怕你心软被他骗了。”
“……”
桑偌撇撇嘴,佯装可怜:“要怎么才愿意相信我?”
慕庭周低哼了声,慢条斯理回应:“等你重新有男朋友的时候。”
桑偌:“……”
“我要事业为重,”一点也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她作势面露鄙夷,“倒是哥你,三十了,年纪这么大什么时候能有女朋友?”
她像是突然间来了兴致,眨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八卦:“哥,你就没有过喜欢的人吗?我怎么记得好像……”
“你洗碗。”慕庭周凉凉说。
桑偌:“……”
她作势垮脸。
慕庭周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她洗碗,起身将碗筷收拾赶她上楼睡觉:“早点休息。”
语顿一秒,他说:“这段时间公司比较忙,如果你想出去玩,可以让行时陪你,要不要让他陪你去国外度个假?”
“行时哥有自己的事要忙,”桑偌拒绝,“再说十天后要进组,我得看剧本,不想出门。”
慕庭周闻言没有坚持:“随你。”
“哥,晚安,”桑偌挥挥手,调皮地又补了句,“希望你早点有女朋友哦。”
慕庭周哼笑:“晚安。”
见她上楼,他这才端着碗筷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望着水流,桑偌方才的话却忽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喜欢的人……
慕庭周眸色暗了暗。
许久,别墅里的灯全都熄灭,安静笼罩。
*
夜深寂寥。
一抹纤薄身影立在那里,背脊笔直,黑色吊带睡裙贴着她白皙肌肤,弯月洒落淡淡冷光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形只影单。
红唇撩起,她的嗓音很低很低,开腔的每个字似乎都透着不甚明显的迷茫孤凉:“你明知他对我来说不止两年。”
言毕,她转身。
明明隔着些许距离,她眸中氤氲着的雾气却分外明显,她的眼眶泛着红,鼻尖也是,像是有强烈的酸意因此弥漫。
眸中水雾愈发明显,有眼泪要掉不掉,她直直地盯着他,呼吸逐渐紊乱,字字缠绕着委屈涩意:“贺憬西,你爱我吗?”
画面一转,湿透黑裙紧贴她肌肤,她浑身紧紧绷着,眼泪从眼角处无声滑落:“贺憬西,我不要你了,我们分手,我是认真的。”
“我不要你了。”
她离开,背影决绝不曾回头。
“桑偌!”贺憬西猛地睁开眼,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守在一旁的谢秘书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走近,终于松了口气:“贺总,您醒了?”
胸膛起伏,贺憬西呼吸稍显急促,直至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僵硬地伸在外边,像是在试图抓住什么。
“贺哥,”席墨远也走到了床边将他仔细打量,“你怎么样?”
贺憬西视线环顾一圈。
没有她。
是梦。
梦中的最后一幕,是分手那晚她离开。
谢秘书和席墨远对视一眼。
谢秘书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担心他会受影响,最后决定先压下,问:“贺总,要扶您起来吗?”
贺憬西没有回应,眉头皱着,单手撑着床,他自己坐了起来。
谢秘书眼疾手快将枕头放在他背后。
“贺哥,喝点水。”席墨远倒了杯水递给他。
贺憬西接过。
很快,温水浸润他哑透也干透的喉咙,不适感觉得到缓解。
“几点了?”他缓了缓,低声问。
谢秘书如实告知:“晚上十点多,贺总,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叫医生来给您检查。”
“先不用。”贺憬西拒绝,薄唇抿紧。
谢秘书担忧,席墨远不动声色冲他摇头,示意先等等。
谢秘书一时没反应过来,直至贺憬西再问——
“桑偌……在哪?”
谢秘书张了张嘴,反应了过来,但同时,担忧和犹豫更甚。
贺憬西掀眸看向他,深眸中覆满浓稠晦暗,开腔的每个字似乎都隐约有强烈的自嘲和涩意缠绕其中:“她走了?”
谢秘书莫名心慌。
贺憬西下颚逐渐绷紧,默然。
沉默蔓延,气压悄无声息间变得很低。
直至席墨远裤袋里的手机振动。
他拿出看了眼,是蒋施施来电,他掐断,忽然想起什么,说:“贺哥,我出去给施施回个电话,不然她该不开心了。”
他抬脚要走,却听贺憬西低沉的声音问:“为什么会不开心?”
席墨远站定,发现他眉眼间尽是形容不出的情绪。
这是很少见的。
“本来答应了施施给她带夜宵,和她解释一下,时间会晚点,不能没有交代也没有解释,不然她就会不开心。”他说。
贺憬西心尖倏地一颤,毫无预警。
刹那间,像是有巨石压在了心脏上,继而有沾水的沉重棉花堵住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交代……”他低低重复,声音紧绷显然哑透了,两个字而已,偏偏仿佛无比艰难,像是费尽全力才从喉间深处溢出。
眸底暗色变浓,剧烈地翻滚着,贺憬西薄唇渐渐抿紧,几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