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林立点头示意，在众人或嘲讽或不耐烦的注视下，他不慌不忙地走上舞台。
顾云汐刚才只看了个大概，等走近这么一瞧，林立简直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起来更不靠谱了！
顾云汐心里七上八下的，可人都上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试。
于是，她藕臂微伸，递给林立一本乐谱，说道:
“你先熟悉一下，今晚要演唱的歌曲都在里面了，等准备好了我们就试试。”
林立接过，快速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说:“可以开始了。”
这么快？
顾云汐愣了，她眨巴着迷茫的眼睛，反问:“你确定不再看看？”
“不用了。”林立很是自觉地坐在古琴后面，抬头看她，淡淡道:
“开始吧，你们先开个头，我听一下感觉。然后跟上。”
这样一来，连周围的其他乐师都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年轻人也太狂妄了吧，就算是真正的大师，也不敢试也不试就开始。”
“啧，可能是想出名吧，蹭热度的一把好手。云汐还是太年轻，被这小子利用了！”
“我都没兴趣继续了，跟这样的人一起同台演奏简直就是耻辱！”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故意让顾云汐和林立听到。
林立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专心低头打量古琴，他头一次摸这玩意儿，着实有些稀奇。
台上台下的人都开始躁动，顾云汐知道，再不开始，这场演唱会就彻底变成个笑话了。
她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对乐师们说:“各位，我们开始吧。”
说罢，她在话筒前盈盈而立，聚光灯如雾般笼在她身上，美得不似凡人。
这样，全场终于静了下来。
顾云汐微闭双眼，先清唱出几句歌词，其他乐器陆续融入，和谐美妙的乐声响起。
顾云汐不愧是当红的古风歌手，开口就让人折服。
可明白的人都知道，这音乐里缺了点什么东西。
而此时，林立的手抚在琴弦上，闭着眼睛，整个人似是一座雕塑，动也不动一下。
台下人不禁议论纷纷:
“那人是上去当吉祥物的吗？怎么都不动！”
“得了得了，他不动刚好，这音乐听着不也挺好的吗？那人一动，咱耳朵还能要？”
“唔……说得有道理。”
林月气得脸涨红，可又无从反驳，因为她也这么觉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欣赏一场无“林立干扰”版本的演唱会时，突然听到:
铮！
只见林立左手按弦，右手微挑，一道清冷入仙的声音从他指尖飞出。
包括顾云汐，台上所有人都动作一顿，愣愣地看向林立的方向。
林立刚找到节奏，突然停下，于是皱了皱眉，冷声道:“继续。”
不由得听了他的命令，顾云汐迷迷糊糊地继续唱，各类乐器也加了进去。
林立再次凝神，左手滑按交接，右手托、抹、挑、拨等各类指法玩得有模有样，手指翻飞动作之间，远古之思悠悠在整个大厅内流荡。
这种浓重的代入感渲染了一种古风之美，令顾云汐和其他乐师都更加投入，一时间，音乐像一股暖流，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把人彻彻底底的包围。
所有人都忘记了议论，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今夕何夕。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唱出最后一句歌词，林立手速放缓，右手轻轻波动，一串悠长的音符缓缓流淌，吟糅余韵，令人回味无穷。
歌已结束，但很多人都还没回过神了，不管是演奏者还是听众。
听了那么久顾云汐的歌，头一次知道，一首音乐可以被演奏到极致，这么一对比，以前听的都是垃圾！
而那些演奏者更是觉得，刚才那首歌是他们表演得最尽兴、最精彩的一次，音乐造诣都要因为这再提高一个层次！
林月在懵过以后，眼睛放光地盯着舞台上坐着的林立，嚯得站了起来，小手做喇叭状大喊:“哥哥！你好棒！”
林立微笑着向她示意，又引得林月一阵大笑，心里暗暗得意:
让这些人不信任哥哥，哥哥就是最厉害的！
丝毫不记得，刚才她也明明觉得林立在闹着玩……
哗！
观众瞬时反应过来，如煮沸的开水一样沸腾，掌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继续！继续！”
“再来一首！”
顾云汐眼睛发光，惊喜地看向林立，有一种半路捡到宝藏的激动。
她感激地看向林立，却见林立依旧只是微笑，丝毫没有骄傲的样子。
刚刚那几位狂妄的“大师”，也都乖乖闭紧了嘴巴，看向林立的眼光变得异常复杂。
人家厉害是有目共睹的了，更重要的是还年轻！
年少有为跟自己的年老技疏，多么鲜明而残忍的对比啊！
演唱会还在继续，顾云汐清了清嗓子，又一首歌悠悠地唱了起来，在场众人再次进入那种犹如升仙的气氛。
终于，演唱会圆满结束，在众人不舍的欢呼尖叫声中，顾云汐把林立和林月请到了后台。
“哥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古琴啊，我怎么不知道？”
林月眨巴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满脸放光地看向林立。
林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现学的。”
“哇！哥哥你真厉害！”
顾云汐在旁边听着，对林立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这样的天才一定是从小就刻苦练琴，他竟然说是现学的！
太谦虚了！
林立要是知道她这样想自己，一定很是懵逼。
他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啊，以前自己可是从来没碰过乐器，可不就是借着脑海里的记忆，在舞台上现学的吗？
顾云汐还没卸妆，清婉的面庞稍有疲惫，她感激地问林立:“谢谢您今天及时施以援手，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林立就好。”林立笑着把躲在后面的林月推出来，说:“今天我是陪妹妹来的，她是你的小粉丝。”
“是吗？”
顾云汐弯着腰，温柔地摸了摸林月的小脑袋，笑道:“我有这么可爱的小粉丝，可真幸福呢！”
林月小脸爆红，害羞得不得了，原本很是能说的小嘴巴也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林立噗嗤一笑，毫不掩饰地嘲讽她现在的怂样。
顾云汐又温声细语地跟林月说了几句话，起身问向林立:“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不用感谢，只是举手之劳……”这么说着，林月突然拽着他的袖口，可怜巴巴发达了看着他。
林立恍然，哭笑不得地对顾云汐说:“那就拜托你跟我妹妹拍张照吧。”
“当然可以！”
顾云汐答应得毫不犹豫。
拍了照片，顾云汐加了林立的微信，说是下次开演唱会给他们留最好的座位。
离开的路上，林月高兴得跳来跳去，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顾云汐的微信头像，幸福得要晕了过去。
林立时不时跟她唠两句，心里把今天弹奏的谱子又想了一遍。
这时，林月突然幽幽地蹦出来一句话:
“哥哥，云汐姐姐可以当我的嫂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