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杨俊知道，就算自己解释出一朵花，也不可能有任何回环的余地了。
自己依旧是目光的中心，可与往常不同，这些视线，都是唾弃。
他绝望地瘫软在舞台上，像只斗败的公鸡。
完了，全都完了。
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掉的呢？
林立！都是林立！
从慈善晚宴开始，从跟苏雪搭话开始，这个一无是处的底层废物，一步步把他拉入深渊地狱！
杨俊神情恍惚地抬头，看到林立正和苏雪并排而走，一步步地离开音乐厅，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喉咙间逐渐溢出悲鸣，却难以再发出别的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林立的背影，恨不得将他嚼碎吞掉。
拳头紧握，指甲潜入肉掌渗出鲜血。想要动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是不敢的！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这一刻，林立已经被凌迟无数次。
感受到背后强烈的视线，林立回头，微笑着看他一眼，旋即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回家路上，林立开着车哼歌，显然是心情不错。
苏雪坐在副驾驶上打量他，问道:
“怎么这么开心？”
“那混蛋玩意儿一直骂你，下场凄惨，我当然开心。”
林立挑了挑眉，一想起杨俊刚开始对苏雪的羞辱，就觉得越发解气。
苏雪一笑，又想起刚才问的问题: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古琴和《广陵散》到底是从哪儿学的？”
“我看过你从小到大所有的档案，没有任何学过音乐的记录。”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广陵散完整的曲目，早已经失传吧！”
苏雪嘴角上扬，勾勒出从容的笑容。
哼！这次看你还不说？
果然又问了。
林立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即很快想起刚刚找好的借口，语气清淡地说道:
“爸爸妈妈没去世时，带我到乡下玩了一段时间。”
“那里有个喜欢拉二胡的老头，算是我音乐的启蒙老师，我跟他学的。”
“当然，《广陵散》的谱子也是他给我的。乡下嘛，指不定就从哪儿蹦出来一个世外高人。”
林立毫无压力地编出这些话，丝毫不怕被拆穿。
因为去过乡下是真的，那里也确实有过一个拉二胡的老头。
不过老头五年前就去世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果然，苏雪了然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情。
她清冷的眸子打量着林立的侧脸，看了又看，却一句话都不说。
感受到身侧的视线，林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问: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
苏雪收回视线，直着的身子朝后一靠，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懒洋洋地说:
“我真幸运，想找一个合约丈夫帮忙挡些麻烦，没想到找了个大神。因为有了你，苏家的好多事都不用我操心了，真好。”
说罢，苏雪偏了偏脑袋，往日清冷的眸子里染上一丝温柔，她轻声道:
“林立，谢谢你。”
这声音清甜温和，似是根羽毛，在林立心尖上轻轻地挠，顿时让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林立摇了摇头，赶紧稳住心神，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回道:
“客气了，说什么谢谢。”
苏雪又想到杨俊，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以前也只是坏，现在简直穷凶恶极了。”
“其实这个人也还可以，就是出身太差了，太渴望成功，于是无所不用，走了那么多弯路。”
林立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唏嘘道:
“对啊，穷真的能把一个人逼疯，但它不是做坏事的理由。”
苏雪点头:
“我也经常想，这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啊。像刘大少那些人，因为出身好，可以尽情地去折腾，找到自己的天赋，并且发挥到极限。”
“因此，他们不成功是很难的。”
“而跟他们相反，很多人空有天赋报复，却因为没有渠道，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想到刘大少那吊儿郎当，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林立忍不住笑了笑，说:
“确实，他们有资本去折腾。”
说罢，他看了眼苏雪，说道:
“你跟他们也不一样，你不仅出身好，还经历很多历练，肯努力，这也是很难得的。”
谈到自己，苏雪彻底放松下来，脸上浮现追忆的神情:
“小时候谁想过当总裁啊，我就喜欢美少女战士，想要去做一个帮助别人的人。”
“可惜现在，这些梦想都丢掉了。”
林立哑声一笑，没想到苏雪这清冷的模样，竟然跟普通女孩子有过一样的梦。
他略微沉吟，心思一动，忽然道:
“什么时候都不晚，丢了还能再捡起来，你想怎么帮？”
苏雪一愣，以为他在逗自己玩，于是摇了摇头，说:
“小时候想什么都觉得简单，现在知道了，哪儿有那么容易。”
“就比如杨俊那种人，他很可怜，但该帮吗？人穷不能心穷，但杨俊的心已经穷了，不管怎么帮他，他也是一颗坏心，思维固化，救不回来了。”
“那我们可以帮那种固守本心的人啊！”
林立放缓车速，温声道:
“因噎废食不可取，不能因为一个杨俊，就放弃了那么多值得帮助的人才。”
“那应该怎么帮？”
林立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说:
“道德三观，技能培训，为人处世，赞助资金，助其成功。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应该去帮，让他成为一个完善的人。”
苏雪一惊，犹豫着问:
“可这不是在操控别人的人生吗？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也需要海量的资源，数之不尽的金钱，而且出力也不一定讨好，这太难了！”
“说是帮助别人，就得是全方全面的，不能嫌难。”
林立是真的起了兴致，他飞速思考，字斟句酌地说:
“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助力梦想的工作室，专门帮助有天赋有能力的孩子。”
“而且，这也不是单纯的慈善，更确切地说。是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