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宸羽还能感觉到胸口的湿润，那是顾晓沫留下的眼泪，烫得他那块肌肤好像都要直接烂掉。

    “我好委屈啊。”她压抑着嗓音说着，也好恨啊，恨意把她身体深处已经烧成了灰烬，痛得麻木。

    厉宸羽轻声说道：“因为你很善良，善良本没有错。”

    “我以为我对他好，他就会感激我，我以为他和他姐姐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他的心底或多或少对我存了感激，可我没想到他只是恨我。”

    顾晓沫答应过赵萱会照顾好她的弟弟，她没有食言，可为什么对方要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做得没错，你没有对不起自己。”厉宸羽就好像是顾晓沫最忠实的粉丝，无论如何，他都坚决维护顾晓沫这个人，即使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可我对不起妹妹。”顾晓沫哑声哭着，就像一只失了利爪的狮子，它没有了希望，最多能做的就是抱着自己的爪子日复一日地感伤。

    再强大有什么用吗？

    “妈妈……”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了顾思宁的嗓音。

    顾晓沫立即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脚边的小家伙，她刚要说话，顾思宁就扑到了她的腿上。

    “妈妈，妹妹她不会怪你的，你别自责了。如果换丢掉的那个是我，我也不会生妈妈气的，妈妈是为了救舅舅，妈妈是最善良最好的妈妈！”顾思宁认真而专注地说着，一片诚心让顾晓沫鼻头又酸了起来。

    厉宸羽把顾思宁抱到自己的另一边坐着，然后承诺道：“我会尽我所能把孩子找回来，所以你们两个要打好精神，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结果，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晓沫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努力地点了点头，虽然她根本无法接受孩子离开自己的事实。

    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长，越来越长，然后与黑色融为一体。

    翌日，厉宸羽再一次早早地离开了，顾晓沫睡醒的时候，只看到坐在一旁的陈绍。

    陈绍拿来了毛巾体贴地放在了顾晓沫的眼睛上，“把眼睛好好地敷一敷，都肿得不像样了。”

    顾晓沫昨晚夜里也流泪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听到赵卿的跳水声却没有去救，她抱着宝贝回到了屋子里换衣服，明知道赵卿会死，她也无动于衷。

    然后第二天一早，保镖把赵卿的尸体打捞了起来，顾晓沫的眼泪却又落了下来。

    故事无论如何改写，都是悲剧。

    若妹妹真因为赵卿而丢了性命，赵卿他剩下的半辈子也不会好受的。

    “今天黛尔那边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通知你该交稿子了，我以你生病为由把他们给拒绝了。”

    陈绍说着，又给顾晓沫换了一根干净的毛巾。

    顾晓沫感受着毛巾温热的温度，疲惫似乎好了一点。

    接连换了两三根毛巾之后，顾晓沫才起了身，开口就是问：“宸羽去了哪？”

    “他说他去处理姜若兰的事情，还带走了赵卿。”

    顾晓沫有些发愣地点点头，所有的话在她的耳朵里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好似死掉的文字一般。

    她洗漱完，换了衣服出门。

    拿着手机给厉宸羽打了电话过去，她也想和他一起处理。

    来到客厅，看到客厅里竟然坐着一个外人，顾晓沫于是又掐断了电话。

    钟修见顾晓沫脸色苍白得确实和大病的人一样，他站了起来，解释道：“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

    他把放在一旁的礼物交到了顾晓沫的手上，表示自己确实是真心过来看望她的。

    顾晓沫知道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还没交上去的设计图，眉眼冷淡地道：“给我点时间，我会及时把设计图补上的，还有那些需要修改的，我也会修改好。”

    钟修立即推辞道：“不必，你还生着病，这些拖拖也没关系。”

    “谢谢您的体谅。”顾晓沫轻轻地鞠了一躬，瘦削的身子看着好像一弯腰就要折了一般。

    说完这些，顾晓沫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也留不了你吃饭，您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忙？”

    钟修看出对方是在赶他离开，他点了点头，顺着台阶下，“是啊，我就是路过而已，你好好养身体吧，有空我再来看你。”

    顾晓沫友好地点了点头，按照礼仪送钟修出了院子。

    钟修在门口停留了两秒，似乎是有话想对顾晓沫说，顾晓沫也看出来了，就静静地看着他。

    钟修的神情有些复杂，那一双美丽的眸子都染上几分纠结之色。

    “您想说什么大可以直接说，是在考虑我接不接受得了吗？”顾晓沫猜了一下，刚才在屋里的情况，她其实看得出来可能公司要放弃她，她可以接受的。

    钟修难以知道顾晓沫心里的想法，他看了顾晓沫许久，然后总算说出了口，“人生总会有得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祝你能释怀和开心。”

    “这是什么意思？散席的结尾祝福语？”顾晓沫轻笑了一下，没把钟修的话放在心里。

    钟修不能把话语说得太明白了，他看着顾晓沫还能笑起来，也只是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失去的总会回来的。”

    “谢谢你的祝福。”顾晓沫以为工作的事情也就这样截止了，她没有悲伤，只是情绪平淡地目送钟修离开。

    她没办法去懂得钟修这时候的欲言又止，等到她真正明白那天，那都是好久以后了。

    ……

    另一边，市郊最高的山上。

    正值秋风送爽的时候，微风拂过，山里青翠的树叶随风起伏，如同海面上荡起的青青波纹。

    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山顶发生的事情却一点都让人平静不下来。

    厉宸羽带着十来个人围着已经走到悬崖边上的女人，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女人的脸已经被泪水湿透了。

    “把孩子还给我，我不要你的命。”厉宸羽眉头皱着就没有松开过，他好怕姜若兰就这样带着孩子一起跳下去、

    他担忧的也没错，因为此时的姜若兰已经失去了理智，宛若一个疯子。

    “你娶了我，我就把孩子还给你！”她笑着要求道，披着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