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才打开，顾晓沫唰的一下就冲了过去，急切地盯着走在最前面的医生。

    “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被摧残成了这副模样，眉间还有些不忍，而他细微的表情更是加重了顾晓沫的绝望。

    “你说话啊！”她咬牙压抑地吼道，眼泪砸到了医生的袖子上。

    “已经抢救过来了，只是可能需要准备一场手术……”

    顾晓沫只是听到抢救过来了，耳朵里面医生的声音变成了一段没有起伏的频率，心跳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仿佛重获新生。

    陈绍立即把顾晓沫扶着坐回了一旁的长椅上，顾清洲听完了医生的话，跟着一起去了病房里商讨接下来的事情。

    “没事了啊，别担忧了。”陈绍轻声说道，几乎用得是自己平生最温柔的嗓音，心里疼痛的感觉应该也不比顾晓沫少多少。

    顾晓沫瘪着嘴笑着，不是最坏的结果，她就已经很是庆幸了。

    病房里，医生朝顾清洲打探顾清曼以前的情况，他身为医生自然能知道顾清曼还有旧疾在身。

    “大概两周前受了一次很大的刺激，那时候已经昏迷一次了。”顾清洲老实地交待出来，又担忧地问道：“手术之后，她能完全康复吗？”

    顾晓沫此时和陈绍就站在病房的门口，听到顾清洲那句已经昏迷一次了，她的脑袋就狠狠地一震。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通知她一下？

    医生说要恢复到以前那样健康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因为患者年纪大了，身体各机能也已经损坏了好多，只能说慢慢养着。

    陈绍想要把顾晓沫带走，可已经让她听到了这里，她再突兀地把顾晓沫哄走，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

    一直到医生离开，顾晓沫才大步地走到了顾清洲的面前，双眼直直地看着他，“舅舅，我妈她上一次晕倒又是因为什么？”

    顾清洲脸色很明显地一变，想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都听到了？”

    “是！”顾晓沫用力踩了一脚地板表达她此时的烦躁，“我刚才都已经听到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清洲躲避了一下她的视线，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顾晓沫立即就窜到了他的面前。

    “舅舅，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顾晓沫拉起了顾清洲的手，眼神复杂又痛苦地望着他。

    顾清洲和一旁的陈绍对视了一下，陈绍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似乎在说：告诉她好了，反正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得到了这样的信号，顾清洲才无奈地将手掌落到了顾晓沫的肩膀上，沉重地说道：“你妈妈也是过分忧虑你的事情，她太担心你了，就突然病发了，不告诉你也是怕你知道了愧疚心里更不好受，你不好受了你妈妈也就更难受，这样解释你能听明白吗？”

    闻言，顾晓沫眼眶再一次一酸，愧疚之情都要把她吞没了。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她走到了顾清曼的旁边，蹲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脑袋砸在床边，哽咽着快要说不出话来。

    顾清洲和陈绍先出了门，留下顾晓沫一个人单独地陪着顾清曼。

    “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她？”陈绍又是不解又是气愤地望着顾清洲，她还以为顾清洲能一五一十地把事实交待出去呢，这样算是又欺骗了顾晓沫一次，真相大白那天，她该有多难受？

    顾清洲用眼神安慰她不要暴躁，随后只是感慨地说道：“我不能枉费宸羽这么多的努力。”

    “但是你们这样一再地欺瞒沫沫，万一被揭穿了呢？毕竟这样的事实也不知是你们知道，全国那么多人都知道啊！”陈绍拧着眉头，十分难以理解。

    “能瞒一天是一天，我们要做就是让悲痛降到最低。”顾清洲似乎也要开始争论起来了，他的话语说得特别铿锵有力。

    陈绍没有办法和他交流，她只是严肃地说道：“以我对沫沫的了解，你们这样欺骗她的后果更严重，如果真是为她好，就找个机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你们现在给了她期望，就像是放了一把刀在她身后，说不定那把刀什么时候刺了过去，刺到不要紧的地方倒也罢了，如果正好插在心上，那样的结果可是致命的！”

    顾清洲没有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垂着头，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纠结的一团麻，怎样的结果都是坏的话，那多坏似乎都没有区别。

    陈绍摇摇头，知道自己怎么劝都没用，只好大步地离开了。

    顾清曼当天晚上醒的，她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顾晓沫就醒了过来。

    “妈！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这就去给你叫医生……”她快速地说着，然后摁了床头的铃，又跑到走廊对路过的护士喊了一声，着急地忙完这些才回到顾清曼的床前，红着眼看着她。

    “沫沫……妈没事，只是小病……”顾清曼笑着对顾晓沫说着，她的脸色白得吓人，一看就不像是小病。

    顾晓沫哇地一声就扑到顾清曼的胳膊上哭了起来，“妈呀，你病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你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做啊？”

    顾清曼也难受得酸了眼眶，她温柔地摸着顾晓沫的脑袋，永远的温柔体贴，“我知道你会担心我，但我是做母亲的，怎么舍得让我女儿担心呢？妈想看到你快快乐乐的，如果可以，妈也会健康快乐一点，只有这样，你才不用再来忧虑我。”

    顾晓沫突然懂了什么，她起身抱住了顾清曼，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她的怀里，糯糯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们担心了，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女儿。”

    顾清曼欣慰地笑了起来，又亲切又缓慢地道：“你不用在我的面前假装坚强，妈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妈可以分担你的痛苦，你妈妈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都摧毁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