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监从里面走出来,恭恭敬敬地给穆弦歌和唐禹寰行礼。
“靖王妃,圣上让您进去说话。”
穆弦歌和唐禹寰交换了下眼神,带着苏玉蛮进去了。
进去时正好与唐南玉打了个照面,唐南玉抱拳作揖后便迅速离去了。
穆弦歌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给承辉皇帝作礼:“参见圣上。”
承辉皇帝点了点头:“靖王妃坐吧。”
穆弦歌没坐,直接说道:“圣上,我来是想问……”
“你哥哥一事,是吧。”承辉皇帝打断了穆弦歌的话。
虽然承辉皇帝下令封锁消息不许外传,但是时间越久,真相就越是藏不住,莫说宫里的穆弦歌,便是民间也开始隐约有这些消息了。
所以承辉皇帝猜到了穆弦歌会因为这件事来找自己。
穆弦歌顿了顿,点点头:“圣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承辉皇帝道:“花时是水月国的重臣,这些年四处征战,水月国能有如今这种稳定之势,他功不可没。所以他的安危,朕也是十分在意的。”
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谁都会说,可怎么做就又是另外一件事。
穆弦歌便道:“既如此,想必圣上定会想出一个完美的营救之策吧。”
承辉皇帝没有营救穆花时的打算,穆弦歌这句话,却是等于替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承辉皇帝沉默片刻,淡淡一笑,说道:“靖王妃啊,朕知道你与穆将军兄妹情深,但是朕身为一国之主,更应该在意的,是水月国的百姓。穆将军这些年为水月国做的贡献,朕都看在眼里,若是有好的办法能让他脱离险境,朕必定是头一个支持的。”
穆弦歌觉得承辉皇帝说了一堆毫无作用的屁话。
但她其实也料到了,她此来只是为了探个底,对承辉真的派人营救穆花时并不抱多大希望。
可尽管如此,穆弦歌也不想让这老皇帝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糊弄过去。
穆弦歌直言问道:“我听闻,这消息早几天就已经进宫了,圣上也与众大臣讨论了几天,既然圣上说有办法让我哥脱离险境你头一个支持,那不知这几天,可讨论出来什么办法了?”
果然,穆弦歌将这话问出口后,承辉皇帝脸上顿时失色。
冷声道:“靖王妃,朕念在你是老国公的幺女,靖王的正妃,又是穆花时妹妹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可你也不要太过狂妄。”
穆弦歌并不示弱,只道:“圣上言重,我此言并非质问,只是出于兄长被抓的担忧之心罢了。”
穆弦歌这话挑不出来毛病,虽然语气强硬,可是偏偏承辉皇帝还不能治她的不是。
承辉皇帝有点吃了哑巴亏的感觉,脸色微微不悦地说道:“办法,自然也是有的,如今看来,缓兵之计是为上乘。”
缓兵之计,又是缓兵之计。
只是话说到这,穆弦歌也就完全确定了,承辉皇帝丝毫没有想要把穆花时救回来的打算。
“圣上应该知道,我哥是重伤被抓,太幽国将其入狱,他重伤在身,又该如何支撑?”
承辉皇帝有些语塞,他虽然也不想舍下穆花时这员大将,可是玄晶矿地是绝对不能给的。
而派人去救,救不救得出来且先不论,此举必然会引起短时间内两国的三次大战。
可这第二次里水月国大败,穆花时还被抓,此事一旦传开,水月国必定人心惶惶,士气萎靡,这种时刻再开战,水月国必败无疑,而这一切,就只为救一个穆花时,承辉皇帝以为太过不值。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还不如放弃穆花时,整个水月国养兵蓄锐,有朝一日派遣其他将军出征,再把失去的城池夺回来。
承辉皇帝心里的想法,他虽不说,穆弦歌却很清楚。
可是于她而言,再多的百姓,再大的国家,也比不上她哥哥重要。
她向来不是什么心怀大义之人,让她为了这些弃穆花时于不顾,她做不到。
但穆弦歌决定再给承辉皇帝一个机会。
毕竟穆花时这些年都是为了水月国和承辉皇帝征战在外,穆弦歌不想让他心寒,不想让他知道,他如此效忠的圣上和国家,这样轻易地就放弃了他。
哪怕把穆花时接回来之后,她跟着其他将军亲自上阵也可以。
总而言之,这件事对于穆花时最不为辜负的结果,还是承辉皇帝派人去救。
穆弦歌压下多余情绪,保持平和地又跟承辉皇帝说道:
“圣上,我知道眼下对于水月国来说,再次开战不是好事,可哪怕抛开私心凭公而论,穆花时这些年为了水月国付出多少,他洒了多少血汗,一次又一次地为水月国争取到最大利益,他对于水月国是怎样的贡献,百姓心中的他,又是怎样高的地位。我想没人比圣上更清楚。”
“如果圣上这一次缓兵之计,延误了救他的最佳时机,他就此……就此,长眠于太幽国,”穆弦歌不想说这几个丧气字,可为了劝说承辉皇帝,她又不得不说,“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一旦穆花时被抓水月国却不派人去救的消息传了出去,百姓如何想圣上,朝臣如何想圣上?”
穆弦歌说话的状态十分能让在场的人产生共鸣,她这一席话又字字动情,说得苏玉蛮眼眶甚至有些湿热。
她一直以为王妃冷情如冰,却没想到她认真起来竟是如此情深义重的一个人。
承辉皇帝也被穆弦歌说得表情缓和了几分。
穆弦歌继续说道:“我知道圣上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跟太幽国的关系。可是圣上为何不想想,太幽国既然将水月国重伤的将军当成俘虏抓走,他们可还有一丝一毫的想要跟水月国和平相处的念头吗?为了这样一个不守信用的国家,伤了重臣的心,圣上以为,这又是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