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半路，助理脑壳倏然转过弯来。
他才想明白一个问题。
“风总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不然，大晚上让他去买这些东西。”
他可不记得风总喜欢吃草莓和棒棒糖。
尤其是棒棒糖，风总嘭都不碰。
他吸烟，不嗑糖。
杜绝一切甜食。
唉，做助理真惨。
现在这个点儿，他上哪儿去找草莓和真知棒啊！
为了年终奖，他变也要变一个出来。
变不出来他就做。
进入小区，乘电梯抵达公寓门口。
风轻扬输入指纹。
嘀——
密码提示错误。
风轻扬呼吸一窒。
擦拭完大拇指，继续识别。
嘀——
密码还是提示错误。
风轻扬额头已经出现冷汗。
划上去，输入六位数字密码。
这还是他那时威胁某人改的。
输入后，密码提示三次错误。
风轻扬看着面前的一门之隔，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尽。
他眯起眼倚靠在墙边，点一根烟，一点点滑下去，最后竟坐在地板上。
他也没敲门，就这么死气沉沉地望着门。
那双眼似乎能穿透进去。
他不敢敲门。
怕，更没资格。
不到半个小时，下属终于买好东西，累死累活地赶回来。
发现，风总不见了。
于是给风轻扬打电话。
通过电话都能听到助理气喘吁吁的声音。
“风总，我东西买回来了？需要给您拿过来吗？”
但是，您能不能给我您的具体位置？
助理表示他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呢！
第三栋。
哦！
助理拎着东西，往第三栋走。
风轻扬挂了电话，他虽然第一时间接听电话，说话的声音也放得极小。
可他还是听到里面的人似乎被吵到，逐渐逼近门口的脚步声传来。
风轻扬大气都不敢出。
又期待又忐忑地盯着门口。
他几天没见到他了。
每分每秒都想得很。
可他又害怕见到他。
怕见到他冷漠的眼睛。
怕见到他眼底的厌恶。
风轻扬心脏像被撕扯着，头顶漂浮着他口是心非的灵魂。
一边骂他胆小鬼。
一边嘲笑他咎由自取。
做都做了，搁这儿装什么无辜呢？
风轻扬身体和灵魂要被剥离了。
他掌着拳头，手心被自己戳破血。
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
奈何身体不受控制。
就这么眼巴巴杵在这儿。
像个等着主人怜爱的小狗。
啥，小狗？
助理赶紧撤销心里的想法。
风总有钱有颜，人生无限风光。
他怎么会可怜呢？
一定是他看错了。
如果是他站在风轻扬哪怕一半的高度，他做梦都要笑醒。
哪里会觉得自己可怜。
他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强者。
这种人都可怜了。
他们这些打工仔岂不是卑微到尘埃里？
助理摇了摇头，一手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一袋子不新鲜草莓，一袋子梆硬的真知棒。
助理心理就很方。
真知棒是他找媳妇帮忙弄的。
没榴莲味儿了。
应该是从出来到消亡都没出产过榴莲味儿的真知棒。
他老婆还把他骂了一顿，骂他是不是傻？
一点常识都没有，能不能动动小脑？
没榴莲味儿的，你就不能找别的口味儿？
然后换上真知棒的包装，就说是装错了。
不就解决了？
助理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
他现在小命都拴在裤衩上。
生怕给风轻扬看到。
还好，风总自己没吃过什么帮帮糖。
榴莲和菠萝的包装看起来差不多。
“风风总这是您的东西。”
助理低垂着头把袋子递给他。
“你……”
接过助理手里的袋子，动了动唇，风轻扬刚要说话。
这时。
从里面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
风轻扬下意识心脏抽紧。
身躯更是不敢动一下。
助理也被他弄得紧张起来。
收着呼吸声。
唰——
门，终于开了。
风轻扬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背对着门口，手维持着接东西的姿势。
他身形木讷，完全不敢转过头去看门口的人。
人只有在最紧张的时候，耳朵才最灵敏。
堪比顺风耳。
他能听见对方朝他逼近的声音。
脚步声像扩声器在他耳边放大。
寂静的环境下，尤为明显。
风轻扬可以听见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也能听见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混合着，比雷鸣还汹涌。
喉咙如同被攫着，他咽了咽口水，大口喘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说不出的缓刑。
似乎只要他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房梁上悬挂的闸刀。
他来了。
风轻扬隆起拳头，刚要转过脸，装作漫不经心地打招呼。
“你是……”谁字伴随着风轻扬转过脸，对方错愕道：“风总，您怎么来了？”
知道他和展霄有过关系的发哥，神色不悦。
门内传来年轻男人沙哑的声音：“发哥，谁啊！”
发哥赶紧转过身挡住：“收垃圾的。”
“憋出来了，外面冷。”
说罢，一把将门关上。
发哥阴着脸：“不知什么风把风总吹来了。风总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来炫耀的？”
若是以往，有谁敢这样跟风轻扬说话，早就被风轻扬给收拾了。
可是现在，风轻扬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展霄怎么了？
他脑海里还叫嚣着展霄沙哑的声音，心刺疼。
“他怎么样了？”
是生病了吗？
发哥皮笑肉不笑：“风总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句话的呢？看笑话的心态还是假装关心的姿态？还是……对待一个旧人？”
“他到底怎么了？”
发哥根本不回答他：“回去吧。”
“他怎么样，都不关你事。”
“既然风总一开始就抱着玩玩的心态。现在，您玩也玩过了，还不肯就此罢手吗？”
“我没玩。”
助理好像听到了不得的事情。
但他又好像听不懂。
他总觉得。
这些，不是他该听的。
所以，为了小命着想。
助理决定，自己还是滚吧。
于是，助理缩着脖子，趁着谁也没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