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而我则是「苏公子」。
我可不敢说我姓唐,我怕我爹打死我。
说起来,这孙公子跟庆月殿下的红线,还是我牵的。
所以人家过来找我料理后事,哦不擦屁股,哦不解决问题,也无可厚非。
可我如今又去哪儿帮他追回孙公子呢?
我只能摸摸他的头顶安慰道:「不就是一个孙公子嘛?我送你十个。」
他抬起他忧愁满目的脸,深深的盯着我问:「爱情,难道不应该忠贞不渝吗?」
这傻孩子,怎么在宫里活这么大的?
况且人孙公子都要娶亲了,他还搁这忠贞不渝,这得是多大的恋爱脑!
我告诉他:「天下好男儿千千万,咱要把眼光放的够远。改天等我把肚里的娃娃生下来,我给你牵线永平侯府小公子,那不比春月楼的小倌长的正吗?」
他竟难得有几分正色。
「你这肚子,当真不是吃圆的?」
淦!
当然不是!
我挺着肚子让他靠过来听,他弯腰听了好一会儿,才嫌弃的皱着眉说:「唐苏亦,别给他生。生了孩子就更丑了。」
什么叫更?
我好看着呢!
我揪着他的耳朵让他重新说,他被我拧得吱哇乱叫,半响才勉强夸赞道:「那,成……吧,你现在这样,还真是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一种母性光辉。」
他才母性,他全家都母性,淦!
我当即踹了他一脚,让她翻窗滚回去。
他磨磨唧唧的依言做了,我发现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想他。
凌晨,齐放从宫里回来了,脱下沾染了一身冷气的外袍,喝了碗我亲自给炖的雪燕粥,便挤进了暖暖和和的被窝里拥着我。
「你让他下来。」我用手指了指黑乎乎的房梁。
「谁?」
「别装了齐放,你派暗卫监视我,我又不傻。」
「那是保护,你用词不当。下来吧。」他冲暗卫招了招手。
一道利索的身影身轻如燕的平稳落地,戴了面具,看不到长相,但是身形不错,宽肩窄腰,黑色长靴,手持短刃,恭恭敬敬的行礼:「将军,夫人。」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难不成我跟齐放夜里探讨人生的时候,他也在房梁上待着?我气的一脚将齐放踹下了床。
那暗卫见状,悄咪咪离开了。
齐放缓缓起身,揉了揉磕疼的屁股,小心翼翼掀开被角,钻进来抱着我的腰开始示好。
「夫人何故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他夜夜都待在屋里喽,那我亲你他也看见了?」我倒不是害羞,我只是有一种「太过主动」被撞破的尴尬。
「嗐,夫人莫羞,他是个瞎子。」
「哈哈哈哈哈哈瞎子啊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但他不聋。」
「啊齐放!你滚下去,杏儿,带将军去书房睡。」
6
没过几日,齐放便被派去了岭南,剿灭近期有异动的前朝余党。
我才刚习惯了被齐小将军日日缠着,他便要离开我去边境征战了。
彼时,我肚里的娃娃已经七个多月,齐放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背对着天光对着我笑:「我很快回来,唐苏亦。」
我说:「好。」
我站在城楼上送行,举着双手使劲挥舞,我看见已经走远的齐放又勒了马,回头依依不舍的张望。
少年意气的齐小将军,他可从来不是只笼中鸟,他有广阔的理想,他是一只翱翔九天的鹰。
我待在府里安心养胎,杏儿时常变着法的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但我都没有胃口。
我想吃甜的。
焦糖杏仁,板栗年糕,桃露黄花蜜,葡萄藕粉。
重点是得是齐放亲自买了帮我带回来。
庆月殿下又偷偷来过几回,见我无精打采,硬要拉着我上街去看花灯,我指了指日益臃肿的肚子「你敢担待?」
吓得他逃了。
孩子九个月了,齐放还是没回来,中间来过两封信,报了平安。
这日,我正在书房翻看四书五经及各类诗词,想着挑些好寓意的字词给孩子取名,却看到一句「古来征战几人回?」
「呸!」
我立马将书丢了老远,又连着呸了三声,什么破诗词。
我心下有些慌乱,便又去接着绣我未完成的虎头鞋。
「嘶……」针刺破指肚,食指上的血开始从针孔里往外冒,杏儿惊呼一声:「小姐你可别忙活了,安心歇着吧。」
我心里越发的不安,便就坐在廊前的藤椅上,杏儿拿过来一条厚厚的毯子给我盖在身上。
我说:「我睡不着,想吃焦糖杏仁,板栗年糕,桃露黄花蜜,葡萄藕粉。」
杏儿出去按照单子买,她还没回来,宫里来人传话,说齐小将军遭了不测,身死岭南地界,望夫人节哀。
望夫人节哀,望我节哀,哈哈哈我节哀?
我问他们,尸身在哪?
他们眼中的悲切更浓,告诉我没有。
死无全尸的那种没有。
我平静的由爹爹和阿娘接回了丞相府,又平静的等到足月。
生产那天我眼前似是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雾,齐放不在,连幻象里都不在。
我生下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取名齐佑。
爹爹最终没有怄过长姐,在我生下齐佑之后月余,便让长姐嫁进宫里,成为了庆月殿下的正妃。
成亲前庆月殿下翻墙来看我,依旧是一身夜行衣,只是这次身上背了个包袱。
他问我:「孩子像谁?」
「太小了,看不出。」
「那你要不要我帮你养?」
我瞧他说话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便玩笑道:「你拿什么养?」
「我可以替老乡写字帖。」
写字帖!
他怎么不写对联呢?
我笑闹着把他踹走了。
后来他和长姐大婚,因他婚后仍未立府,长姐便只能陪他住在宫中。
偶尔有消息传出,皆是些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戏码,我着实为长姐高兴,却总不知不觉中听错成我和齐放的事情。
那时我总会笑。
好甜呀。
真是一对恩爱的璧人。
我吃的很好,睡的很好,把齐佑照顾的也很好。
府里的下人偶有议论,大意是说果真一直是齐小将军一厢情愿,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从没见二小姐抹一次泪。
我阿娘听了,总会狠狠地训斥一番,我拉过阿娘的手,我说:「阿娘,我真的不难过。」
阿娘便抱着我流泪,她说,我的闺女我知道,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但我没哭,眼睛干涩的疼,偏就没有一滴泪。
爹爹时常抱着佑儿在院里玩,一老一小笑得格外清脆,我在窗边支着脑袋乐呵呵的笑。
我还是很喜欢吃甜的。
焦糖杏仁,板栗年糕,桃露黄花蜜,葡萄藕粉。
每次都是我穿着齐放的衣服,亲自到街上去买。
他的衣服太大了,袖子和裤腿都好长。
我从小手牵手长大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顶天立地了,可他怎么能停留在十九岁呢?
若真是这样,几十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