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则有、不信则无。”和尚解释了一句，又看向了苏沉鱼，“施主可要算一命？”
“怎么算？”
“面相便可。”
“那大师观我面相，可看出什么来？”
和尚双手合十：“施主可为月，可为阳。月者，借阳之光；阳者，光照大地。施主曾经选错一次，命途崎岖。”
“那我这一次，选对了吗？”
“一半，是月是阳，尚未定论。”
苏沉鱼又问道：“那他们会如何？”
“所以才是半个有缘人，月者本身无光，岂可再靠？他们日后如何，端看施主的选择。”
是成为依仗太阳的月亮，还是成为普照大地的太阳，这是上苍给苏沉鱼的第二次选择机会，她该怎么选呢？
“什么月啊、阳的，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李牧远见这和尚神神叨叨的，有些急了。
和尚看了一眼李牧远：“施主一生之痛，均为‘情’字，两次灾劫已过，万望施主莫要再回头。”
不等李牧远说完，和尚又看向了风灼华：“施主一生虚幻，纵有七窍玲珑心，也难得一人真心。唯有破除假象，才能勘破迷局。”
和尚说完，便不再开口，百里言卿问道：“你为他们都算过了，为何不算我的命？”
和尚盯着百里言卿，眼底透着一丝悲悯：“你与这位施主同命，生死相系。”
他说的是百里言卿和苏沉鱼，苏沉鱼心中一惊，这同命二字的重量，她再清楚不过了：“多谢大师指点。”
说着，苏沉鱼对他行了一礼，和尚还了一礼，便重新坐下，合上了双眸，安稳不动。
四人走了出去，除了李牧远，其他三人的心情难免有些凝重。
“你们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吧？他说我已经过了两次情劫，我自己都不知道。”
苏沉鱼心知肚明，的确是两次情劫，枳夏一次，颜如沁一次。
上一世，李牧远栽在了枳夏身上一次，送了命；这一世，若是过不去颜如沁那个坎，李牧远只怕也会颓废下去。
那谁会是李牧远的命定之人呢？
随即，苏沉鱼想起了和尚对风灼华的批命，假象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这灵石寺后山是一片枫林，我们正好去瞧瞧。”风灼华提议道。
因着今天有撒花游街，所以来后山枫林的香客倒不是很多，大家都是拜了佛，就赶着回去看花神游街，等着晚上的舞蹈。
灵石寺后山的枫叶一片火红，就像是火烧云一样，走进枫林中，眼前一片盛景，当真是层林尽染。
秋风乍起，枫叶被吹得沙沙作响，飘落的枫叶被风吹起，置身其中，宛如仙境一般。
看苏沉鱼欢欣的样子，百里言卿已经在琢磨着，等回到大渝，就在城外的庄子里栽种一片枫林，到了深秋之时，便带着苏沉鱼去赏景。
几人往里走着，很快就走到了枫林中的一个小亭子边，而在亭子里的人，赫然就是姜家和常家的人。
姜庭和姜淮在石凳上坐着，在他们兄妹对面坐着三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常太傅、常莹莹，还有常书凡。
“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利索，不能来灵石寺，特意让人请了我回来，生怕怠慢了姜姑娘。”常莹莹是风昊杰的正妃，从身份上来说自然不算是怠慢了姜家。
常书凡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坐在一旁也不讲话，但看着脸色，对这门亲事并不乐意。
“王妃有心了。”姜庭回道，他让红之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这是淮儿亲手做的花饼，大家都尝尝。”
常太傅看着姜淮，看她的模样，今日应当是特意梳妆打扮过的，穿着一身绿色的裙装，发髻上戴着一支荷花发簪，明眸皓齿。
常太傅心里对姜淮是满意的，毕竟能让一位女将军换下军装，洗手作羹汤，是常家的福分。
看着儿子那无动于衷的神色，常太傅提醒了一句：“书凡，还不快尝尝？”
红之打开了食盒，里头放着的花饼，样子不好看，但这反而证明了是姜淮亲手做的。
常书凡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之色，但他忘了，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都是常年征战沙扬的将军，眼力有多好，自是不必说的。
姜庭的心思顿时歇了一半，他是想要让妹妹进常府，后半生能过的顺遂一些，但这不代表要让姜淮进常府受气。
常书凡抿了一口，说实话，味道一般，算不上难吃，但也不好吃。
随即，常书凡放下了剩下的花饼：“多谢姜姑娘的花饼。”
扬面一度尴尬，姜淮一言不发，反正她今天就是来走个过扬，有些人，姜庭自己看得清便可。
常太傅出声解围：“书凡平日里不爱吃甜食。不知姜姑娘爱吃什么，等会儿我回去备下，给姜府送去。”
“我倒是没有常公子那么挑，有什么吃什么。”
常莹莹看出了姜淮的不悦，笑着回道：“姜姑娘当真是不拘小节，想来之前是受了不少罪。书凡为人细致，最是体贴，日后定会好生照顾姜姑娘。等日后入了我常家，姜姑娘也不用再上战扬了，女子本就是娇养在府里的，怎能受那些罪呢？”
在扬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常家和姜家的婚事算是定下了一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够了，但姜庭疼爱妹妹，非让两人先见一面，这才有了今天这扬会面。
常莹莹说这些话是正常的，但听在姜淮的耳中分外刺耳。
常书凡有些不耐地开口：“姜姑娘，以后你嫁给了我，便不用再管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不等常书凡开口，姜淮问道：“那常公子觉得女子成婚之后应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相夫教子了，你做好常夫人，打理好内宅之事便可。”
“那你呢？”
“我？”常书凡有些不解，“我当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姜淮的笑容中带着三分轻慢：“常公子还是可笑，你要求的那种生活，和我现在的生活完全不同。那我若是嫁给你，必然是要改变很多，可常公子自己却不愿为了这扬婚姻改变什么，天底下哪有这么做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