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心中愈发地没有底了，这个时候更不能让苏沉鱼回大渝，若是她借由此事大做文章，南越未必能逃过这一劫。

    “苏沉鱼，后患不除，肯定还会出现其他的问题，不如你就在这里多留几日，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了，你再离开？”

    苏沉鱼没有立刻同意：“我一直留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融雪这是铁了心的要把苏沉鱼留下。

    苏沉鱼没有再推诿：“既然融雪女皇如此盛情相邀，那我就再多留些时日。”

    莲香送走了融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沉鱼已经重新躺在了贵妃榻上：“姑娘可是困了？”

    “有些困了，你先下去吧。”

    闻言，莲香就没有再打扰苏沉鱼，先退下了。

    冬日的夜晚总是要来的早一些，江之趁着夜色，轻车驾熟地来到了听雨斋，他从窗户跳了进去，没想到看到苏沉鱼正在榻上小憩，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有一半掉下去，拖在了地上。

    屋内的温度算不上多高，江之皱了皱眉，走上前将薄被捡起来，重新盖在了苏沉鱼身上。

    这个动作让苏沉鱼瞬间惊醒了，在看到是江之的时候，苏沉鱼眼中的戒备散去：“昭王殿下，你这半夜三更爬人窗户的毛病，还能改得了么？”

    江之听出了苏沉鱼语气中的戏谑：“我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反正你应该也已经习惯了。若是你住在昭王府，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多的曲折？”

    苏沉鱼坐起身：“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圆你的心愿吗，你也看到了，如今融雪对海盗的事情追查的很紧。”

    江之看到了苏沉鱼一旁棋局的残局，坐在椅子上研究起来了，苏沉鱼也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臂支在桌子上：“你看，白子已经处于劣势，下一步很难走。”

    江之望向苏沉鱼：“那你说说看，需要什么？”

    “一个助益。”

    江之执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棋局似乎瞬间活了起来：“锦婳！”

    苏沉鱼笑了一下：“看来这些年来，你虽然被融雪处处监视，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都没有瞒过你的眼睛。”

    江之看着苏沉鱼的双眼，突然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说过的话太多，苏沉鱼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江之回道：“就是画像的事情。”

    “你画完了？”苏沉鱼有些诧异。

    江之站起身，对着苏沉鱼伸出手：“跟我走，我带你去看。”

    苏沉鱼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之的掌心，江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从窗户跃了出去。

    一路上，江之都是用自己的大氅，将苏沉鱼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她受凉。苏沉鱼被江之裹在怀里，温暖的同时，又有点窒息。

    苏沉鱼本想说什么，但是抬头，看到江之的目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窒息就窒息吧。

    再次来到昭王府的书房，苏沉鱼一进去，就看到了挂了满墙的画像，江之甚至都没有将画像隐藏在书架后面，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挂在那里。

    看着一幅幅画，苏沉鱼可以回想起自己和百里言卿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突然之间，画出来了？”

    江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觉，就应该这么画。”

    每补全一幅画，江之就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空荡荡的那一部分被一点点地填满，直到和苏沉鱼一起来看这些画的时候，江之感觉自己心中最后那一丝空洞，彻底填上了。

    不可否认，苏沉鱼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江之的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上，一点点地拿下了面具，露出了完完整整的容貌。

    他的脸，并非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有伤疤，反倒是过于的完美，找不出一丝瑕疵。

    苏沉鱼凝视着江之的脸，即便是先前没有看到面具后的这张脸，苏沉鱼都肯定这个人是百里言卿，如今也只不过是更加确信了而已。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我们先前认识吗？”

    这一次，苏沉鱼没有再回避这个问题：“认识！”

    听到这个答案，江之笑了：“虽然我还是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情，但是即便我失忆了，对你还是有印象，那你对我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人。”

    看着江之的笑容，苏沉鱼的心都软化了下来，似乎自己与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你对于我来说，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所以你寻找的夫君？”这是江之心中一直忐忑的问题，在得知她是大渝女皇的时候，江之就查到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她在登基的那一天，册封了一个名为百里言卿的人为皇夫，但是那个皇夫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苏沉鱼亦不再遮掩：“是你。”

    江之没有想到苏沉鱼如此坦诚，但是他现在最痛恨的，即便是到了这一步，他依旧想不起来过去的那些事情。

    苏沉鱼看出了江之的痛苦：“你不用想太多，就算你想不起来过往的那些事情，也不重要。”

    “我想要记起来。”江之语气迫切，“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我都想要记起来，那是我和你的回忆。”

    只要是和苏沉鱼相关的事情，江之一点一滴都不想忘记。

    “那你是不是要先告诉我，为何要一直戴着面具，之前还骗我说是脸上受伤了。”

    江之抿了抿嘴：“是我醒来之后，融雪一定要让我戴上的。”

    “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听江之提到融雪，苏沉鱼有些不悦。

    “那个时候，她说她救了我，想要让我做她的夫君，我拒绝了，她就让我戴上面具，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脸。”在那种情况下，江之不能再拒绝融雪这个要求，“但是从那之后，就连她都没有再见过我摘下面具的样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沉鱼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样一来，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醒来之后，她直接说是她救了你，还要嫁给你？”

    江之瞬间反应过来了，如果他以前的确是和融雪有什么关系，那融雪在他醒来之后说那些话很正常。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那融雪就没有想过，他醒来之后，还会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除非，融雪很笃定，他一定会失忆。

    但是融雪为什么如此确定呢？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他的失忆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