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连关门都不好意思发出声响，生怕打扰到其他人的兴致。
女孩有些落寞的坐到椅子上，深深的舒了口气。
独自静了一会儿，她又拿出手机，点开了那张她平常不会主动去看，却深深刻在她心里的照片。
照片不方便随身带着，所以她拿手机拍了下来。
泛黄的照片中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容貌俊朗，皮肤有些黝黑，一只手臂把年幼的她抱在怀里。背景是当时镇上照相馆的假背景，就是很单薄的一个塑料幕布，上面印着一条小溪，一座木桥。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
还很年轻男人侧头看她，脸上带着极其宠溺的浅笑，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明明穿的衣服都很旧了，但看起来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他。
梁芷柔泪眼汪汪地咬住正微微发颤的嘴唇，企图憋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要变坚强来着，一直哭只会给陈路添麻烦。
可是很快，那男人的容貌，就逐渐变得像她的记忆那般模糊，隔着一层雾，怎么都看不清。
那时候家里比较穷，这是她父亲除了证件照以外唯一的一张照片了。
而她小时候的照片其实不算特别少，因为她爸爸在她身上意外的舍得花钱。
她的头渐渐垂了下来，背影一抽一抽的。
办公室的隔音并不是很好，外面的哄笑声很快就像浪潮一样，把她的抽泣彻底掩盖。
她作为林淼淼的朋友，是发自内心的替林淼淼感到开心。
她只是......她只是有点羡慕。
“爸爸，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梁芷柔用很小的声音，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太久太久了啊......我都快忘记和你有关的事情了，我现在只记得你对我好这件事本身。”
“但我真的好想你......”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轻敲了两下。
她有些慌乱的擦了擦眼泪，连忙把脸别到一边。
“傻憨憨。”
陈路敲门之后过了将近十秒才走进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刚刚外面那喧闹的声音便立即被隔绝了不少，像是忽的沉入水中。
察觉到是自己男朋友，她才把脸转了回来，然后继续深深垂下头。
像是个逃课被老师发现的小孩。
陈路见状微微怔了一下，旋即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半蹲在女孩面前，拿纸巾帮她擦着眼泪。
就像当初他站在商扬门前，和梁芷柔说好的那样。
“我、我已经好了。”梁芷柔握住陈路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贪恋着那令人安心的触感，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浅笑，“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她当然看得出陈路就是刚才那热闹氛围的主心骨。她离开没人会发现，但陈路不在会立刻被众人察觉到。
“你再乱说我就要糟蹋你了。”
陈路轻声威胁道，他站起身，把女孩抱在身前，“除了你，没有任何事物值得我去关心。”
梁芷柔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轻轻地把额头抵在陈路身上，任由一滴又一滴泪水或直接落到光洁的地砖上，或滑过她的鼻梁。
一滴滴眼泪落到地面迸成水花之后，时不时又有几滴汇集在一起。
一想到这是自己今天早上刚来的时候拖好的地，她突然更想哭了。
“你还有我。”
屋子里沉寂许久后，陈路突然说道。
“嗯，我还有你......”梁芷柔感觉自己已经特别知足了。
“而且你不止有我，我爸妈和陈陌也非常喜欢你。”
陈路亲了一下女孩湿哒哒的脸颊，咸咸的，“萧阿姨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林淼淼也特别喜欢你，其实你身边有很多人都愿意尽自己最大努力去照顾你。
最重要的是，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也紧张兮兮的，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把话说清，言语少有的笨拙，“也许你是单纯的想叔叔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我会努力让你也很幸福。不比任何人差。
那个......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我还可以参与进你的未来。”
他说完又挠了挠头，这真是他认识梁芷柔以来觉得自己最尴尬的时候。
没成想梁芷柔突然笑了一下，险些就吹出一个鼻涕泡，又连忙拿手捂住。
“你笑什么？”陈路问。
“我头一次看你说话这么紧张，感觉有点憨。”梁芷柔尽最大努力拿纸巾小声的擤了下鼻涕，睁大有些发红的眼眶看向他。
她男朋友当着那么多人面上台演讲都面不改色的，结果安慰她反而紧张起来了。
“你不可以说我憨。”陈路板着脸道。
女孩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怯生生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陈路戳了戳梁芷柔的额头，“被一个连一加一都不会的人嘲讽数学不好，换你你也会生气。”
梁芷柔嘟了嘟嘴，被这样一说她反而没哭的心情了。
她才不憨......
“这是我爸爸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她把自己手里的手机递到陈路面前，轻声说道。
这还是陈路头一次看到自己老丈人的照片，莫名有一种八九十年代歌星的风范。
这憨憨笑起来的样子看来是遗传自她的父亲，看着就特别亲和。
思来想去还是没回忆起太多的事情，梁芷柔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做梦都想让时光倒流，回去提醒她父亲不要为了省钱每天都不吃早饭，不要为了省钱顿顿就着矿泉水吃早就放硬的馒头......
可是这种事终归只能想想，但她还可以努力照顾好现在她所拥有的。
想明白这些，梁芷柔轻轻捏了捏陈路另一只手的手指，小声问他：“你将来想生孩子吗？”
“你在使诈。”陈路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他怀疑只要自己把想字说出口，立刻就会被扣上一个色狼的罪名。
毕竟这个‘生孩子’指的到底是过程还是结果，最终解释权还在这个憨憨手里。
“......我没有。”梁芷柔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心虚的小声嘀咕。
陈路凑上去坏笑道：“所以你这是答应将来跟我生孩子啦？”
他没想到的是，梁芷柔不但没有像之前一样害羞或者骂他流氓，反而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你坚持好好吃饭我就答应你。”女孩直视着陈路的双眼，认真说道。
还有这种好事？！
正当陈路嘴巴险些再次领先大脑的时候，门突然被用力敲了两下。
“芷柔！你在里面吗？”林淼淼嗓门很大，语气有些焦急。
“你看，会担心你的人不止我一个。”陈路轻笑道，“不过你今天要是实在不想去就算了，我随便找个理由跟他们说一声，然后明天带着林淼淼爸妈在杭城四处转转再吃饭，没人会怪罪的。”
他显然没有客套，甚至连解决方案都提出来了。
梁芷柔重新擦了一次眼泪，借着反光的手机屏幕看了下自己眼睛肿没肿，站起身柔声道：“一起去吧。”
“改主意了？”
女孩用力点点头，“我答应过你的，我要一直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