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队伍出发的时候,王满仓就把王家枫赶到了驴车上,让他去赶车。
从七月里那扬引发了山洪的暴雨以后,长宁县就再也没有下过雨,每天都是晴朗的烈日炙烤着大地,今日也不例外。
王明夏头上带着一顶大大的遮阳草帽,帽檐的阴影覆盖住她的脸庞,抵挡着刺眼的光线,明夏低头细细端详着她手上的这张路引。
“怎么样,能做出来吗?”王满仓看着自家闺女不确定的询问道。
明夏点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字挺好仿的,这花纹也好办,就是需要刻个假章。”
刻章明夏是会的,毕竟学了十几年画画书法,以前教她书法的老师就喜欢玩印章,自己也刻,带着她也学会了,她自己就有好几枚印,这些她家里人也都是清楚的,要不她爹也不会有造假这个想法了。
“刻章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呢?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应该就能进入武安县境内了,后日应该可以到达武安县城附近了。”王满仓说道。
明夏想了想答道:“刻章的话半天应该差不多了,算上正午歇息的时间,今天内肯定没问题的,这上面的字其他人能仿吗?官体字应该不难的。”
王满仓点点头,“行,我待会给族长也说一声,也问问他这字的事儿,你哥他们应该也能写。”说完又低头看看明夏的腿,询问道:“走了两天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明夏摇摇头,“我又不是傻子,走累了我自己就上驴车歇息去了,倒是我哥他们怎么样啊?腿都废了吧。”
说着明夏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坐在驴车上的王家枫,又探头瞅了一眼走在驴车另一边的王家懋,只见他俩头上也都带着草帽,穿着单衣单裤,裤脚用绳子绑了起来扎紧,脚上穿的也是李娟改良后的运动鞋,看起来像是短靴的式样,这天气穿着这鞋走一天,脱下来就是一脚的汗。
不过相比草鞋,舒适度和耐磨性那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了,毕竟这两天走下来已经废了不少草鞋了,一停下来便感觉腿脚酸涨,脚稍微嫩一点的都磨破了皮。
每天他们要走三十多里的路,一天要走四个时辰,除了官道以外也有山野小路,整个汝阳郡东接太名山,北接塞外,南临苍岭,境内山峦起伏,河谷纵横,这也为出行增加了难度。
也导致了村里的妇人们到了休整的时候都手不停的忙,有人手里编着草鞋,有人把剥下来的榆树皮晒干了磨成粗粝的粉状存储起来,有人生火做饭。
明夏坐在驴车里,比照着路引上的红章大小,从自己原来的屋子里找出来一块大小相差不大的寿山石的料子来。
石料微黄莹润,明夏简单打磨了一下石料,把印面磨平;再按照路引上的红章临摹出印稿,再通过水印法将印稿上的内容反印到印面上去,便开始用刻刀篆刻了。
整整两个时辰,明夏都没有歇息,吃完了饭便继续忙活。
车厢里实在闷热不堪,明夏便坐到地上的凉席上去透透气,吹吹风,手里的刻刀都被汗湿了打滑,时不时就要在衣服上擦两下。
今日傍晚时分,车队停了下来,从地图上看,这个地方属于长宁县和武安县的边界地带。
王满仓带着明夏和她伪造的公章找到了族长,当着族长的面,沾上备好的印泥按在王家懋他们临摹的一份路引文书上。
族长拿起两份文书,对着光线,仔细观察,从肉眼看来基本是完全一致的,除了字体稍有差异。
放下手里的路引文书,族长感叹道:“我还从来不知道,明夏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手艺,后生可畏啊!”
王满仓连忙解释道:“她小孩子闹着玩罢了,从小她就喜欢木雕,喜欢刻东西,这才让她试试。”
族长听了王满仓的话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明夏这次帮了大忙了,满仓你养了个好闺女啊!”
说完便示意王家宁去驴车上拿了一个木盒子过来,亲自接了过来递给明夏。
明夏还想推拒,被族长强硬的塞进手里,见她爹点头,便也收下了。
等回了自家驴车上明夏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躺着的是一个精致的瓷盒,揭开盖子,是一方鲜红的印泥,明夏拿起凑近闻了闻,气味芬芳,又用手触碰按压了一下,质地细腻浓厚,这是一放上好的印泥,应该是族长的珍藏了。
到了深夜里,营地点上了火堆,除了守夜巡逻的人,大家都准备歇息了,妇人们安静的躺在凉席上,身下或许还有硌人的小石子,头枕着星空,手里轻拍着哄睡儿女,休息下来。
明日他们便可以进入武安县境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