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并非是修仙唯一的敲门砖，同样也要考验毅力，道心等其他因素，所以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尝试与改革，仙门逐渐琢磨出一套方案。

    如今在正式拜师前，需在三天内穿过隔绝世俗与修仙界的灵山，经历预设的五个关卡，在得到评定成绩后，各宗门才会结合资质与成绩收徒。

    这个流程俗称“过关”，按现代点的方式……顾虞觉得可以叫做学前考核。

    中午的太阳实在毒辣，目光所及的山路并没有树木遮盖，暴露在烈日之下，光看着就觉得煎熬。

    得知了考核的流程，加上方才排队也消耗了不少精气神，多数人想的是在阴处稍作休息，等着日头落下去些再上山。

    当然也有不在意这些的，但也只是观望着，前路不知有什么，没人愿意当那只出头鸟。

    一处不显眼的小树下，有个人正半蹲着低头出神，路过的不免有看见的，也只当这是闲的没事干在数蚂蚁。

    “你窝在这里干什么呢？”

    听到问话，顾虞抬起头，看到不知何时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装，背着行囊的谢昭，也没瞒着，指着身前的地面：

    “你看这个。”

    谢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细眉微挑。

    一个不起眼符文。

    如果不是顾虞指出来，不刻意找都发现不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站在什么阵法上呢？”

    顾虞又低头看着它，像是在自言自语。

    方才系统和她闲聊的时候就有说过，谢昭的母亲是有名的阵法师，顾虞发现这里的符文后就一直在猜测，这位大小姐是否在耳濡目染下对此会略知一二。

    果不其然。

    “我们往别处看看。”

    谢昭二话不说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绕着山下这片空地走着。

    每隔一段距离都有比较突兀的地方，底下有着类似的符号，只是过于隐秘，有的在碎石下，有的在杂草里，十分难辨。

    盲目寻找了一两个点后谢昭便像是有了门道，行走的速度也快了许多，顾虞同样没闲着，将所有的符文都记录下来，按照位置画在纸上。

    约摸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才回到原先那棵小树下。

    “这是布雨的阵法。”

    谢昭看着顾虞画下的符号，皱着眉说。

    “我只能确定刚刚那些是新画的，其它的我便看不出来了。”

    顾虞看着纸上的图形，突然想起方才测试的木牌。

    木牌正面是姓名资质等信息，反面则是一个被五行标志围绕的圆阵，因为画得美观，所以她起初还以为只是装饰。

    见顾虞从口袋里掏出木牌看了起来，谢昭虽不明就里，却也拿出自己的放在一块作比较。

    除了中心的一个小圆点和作画精细程度，这纸上和木牌上的圆阵分毫不差。

    “这代表水的符号有异，怕不是与这圆阵有关。”

    顾虞闻言看去，果然发现代表水的波浪符文比周围的颜色深上一些。

    “只是这个圆点不同，是不是代表着那里也有什么？”顾虞也将自己的疑惑讲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现实中圆点所代表那处看去。

    目光所及是一处凉亭，里面的石桌上坐着一位相貌普通的男子，乍看并不显眼，但悠闲的样子却与周围或兴奋或踌躇的人们格格不入。

    几乎在看过去的下一秒，那人就察觉到什么，慢悠悠的抬起头，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望向她们。

    谢昭顿了一下，看着男子，试探般的用手指点了点地上的符号，又指向顾虞手里的木牌。

    男子像是有些讶然，但还是很快冲她们回以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拱手一礼。

    这一套动作下来的意味显然不言而喻。

    不出所料的话，这五行的标志就代表五个关卡，而中间的图案就是提示了。

    原以为上山后才算考核开始，没想这第一关就在脚下。

    看起来这山下不可久待了。

    顾虞和谢昭不约而同地收拾了东西，朝山上走去。

    似乎是没料到这个时候有要上山的人，还是看起来就没怎么吃过苦小孩子，几个蹲在台阶上的人劝道：

    “二位姑娘，还是等些时间再上山吧，这日头可不让人好受。”

    “多谢几位道友，不过这山中天气多变，我们还是打算尽早过去。”

    顾虞笑着回答：

    听到顾虞的话，也没人再劝了，也有对此毫不在意的，指着晴朗无云的天笑话她，顾虞没有再说更多，调整好气息便踏上了台阶。

    路还算平缓，但草木稀少，没什么动人的景色，顾虞闷得发慌，看着前面的谢昭，觉得应该制造点话题。

    “方才就想问了，怎么没看见你的侍从了？”

    谢昭闻言，停顿了下，等顾虞踏上和她脚下一块的台阶，才说：

    “回家复命去了，反正这个时间测试无关的人不能上山，与其让她陪我在日头底下干站着，倒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没想到你还很平易近人呢。”

    顾虞笑着打趣道。

    谢昭睨了她一眼，也问：

    “你呢，我听闻顾家也算是世俗界的大家族了，怎么没瞧见有人送送你。”

    “我吗？”顾虞愣了愣，“我父母已不在人世，与现今家主关系也不甚密切，不想给人找麻烦，就留信一封自己过来了。”

    谢昭被她一段话整沉默了。

    半晌，就当顾虞尴尬地想就地消失时，她轻声说了一句。

    “抱歉。”

    顾虞没想到对方会说出道歉的话，连连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他们离去的早，我也不怎么记得他们了。”

    她说得半真半假。

    虽说父母的确早亡，但顾虞记事得早，对这两辈子里仅有的双亲感情很是复杂，幼年时亲人的离去让她沉寂了一阵子。

    总追忆过去之物脑子容易变迟钝，她不想执着不放。

    眼看气氛变得有些沉重，顾虞有些不自在，指着天空转移话题：

    “你看，方才这天上还没有什么云的，没想这么快就聚集起来了。”

    谢昭也抬头看去，果然头顶已经有了乌云，还没等她说话，一阵强风便先一步作出了回答。

    顾虞原本打理的服帖的前发顿时被吹得铺散开糊了一脸。

    倒也不必如此之快吧。

    她好不容易将碎发整理得服帖，视线终于清明。

    旁边的谢昭也好不到哪去，头上忘记拆的繁复饰品被吹得叮当响着，有几个零碎的生生往脸上拍，顾虞一阵幻痛，上前帮她摘起了头饰。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原先还蔚蓝的天空迅速变得阴沉。

    几乎是一息间，远处一道闪电划过，闷雷炸响，暴雨忽至。

    山上并没有波及，视野也算开阔，顾虞朝来处望了一会儿，依稀在视线尽头看见有几个人影。

    那几人起先慢慢走着，不时回头打量身后的方向，突然在某次回头后像看到什么似的，寻了东西遮在头上，向上跑了起来。

    顾虞迅速得出结论。

    “这雨往山上来了，快些走吧。”

    谢昭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好在挂在头上的太阳被云遮掩，带来的那炽热的温度也被风吹了个干净。

    两人一路无言，也不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