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于义除了大太太外,还有五房姨太太,只不过胡维明的姨娘生下她后,便离开了胡家大院,下落不明了。
这件事情也成了胡家大院的禁忌,没人敢提胡于义的那位姨太太,胡维明也曾想方设法打探自己亲娘的下落,只不过是白费力气,并且她发现每次都会连累别人,后来她只好把这件事情放在心底,不再去查了。
说到这件事,胡维明已经泪盈于睫,丫头们都羡慕她小姐身份,锦衣玉食,是胡于义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谁又知道她的意难平,她常常羡慕外院那些丫头,能够承欢父母膝下。
胡维明从小就是奶娘陪着,稍大一点了,胡于义给她选了几个,外院与她一块长大的小丫头陪她,每当夜深人静,胡维明都想象着外院那些丫头与父母睡在一张炕上,一家人说着闲话的扬面。
胡维明有一个哥哥胡维水,还有三个姐姐,胡维风、胡维晚、胡维霞,三个姐姐均已出嫁,胡家大院的小主人,只剩下胡维水和胡维明了。
穆秀琳听着胡维明的叙说,心生怜悯,伸手为她拭了下泪,也暗自庆幸自己虽然从小没有父亲,但是有外公和舅舅的疼爱,她也很知足,想到外公,内心不由又抽痛起来。
穆秀琳也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大概,只是外公的事情,非比寻常,她只说是病故。
两个人又聊到了半夜,胡维明欣喜的发现,她与穆秀琳很聊的来,这是她除了奶娘吴妈外,夜里陪她说话最多的人,她想陈亦清管天管地,总不能管到她捡了个好朋友吧。
殊不知,在早晨龙一打电话给陈亦清时,陈亦清已经派人把穆秀琳和刘金山的来历,查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正打算把她们这新鲜滚烫的友谊,扼杀在摇篮之中。
同陈亦清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朱比周,朱比周回到住处,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便呼呼大睡起来,一觉睡到了翌日天大亮。
他赶紧起床洗漱、捯饬一番,饭都没吃,就出了院子,到宾馆来找穆秀琳,结果扑了个空,抓心挠肝等了好久,才见刘金山一人回到新世界。
朱比周疑惑刘金山怎么这么快就办好了穆秀琳的入学事宜。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胡维明帮忙。
朱比周一边埋怨胡维明抢了他在穆秀琳跟前出风头的机会,一边担心穆秀琳跟胡家有什么瓜葛。
本来朱比周也曾喜欢过胡维明,胡维明不但人漂亮,家世更胜自己一筹,虽然她们都是姨娘所生,但是胡于义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商界无人不知。
胡于义膝下只有一子,是大太太所生,只不过这个长子被大太太养成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性子,不堪大任。胡于义将来把家业交付与胡维明,也不无可能。
就在朱比周想违抗父命,打算认真追求胡维明时,半路却杀出个陈亦清。这个人不但蛮横,还功夫了得,背后势力也不容小觑。不到半年,就把胡维明周围的那些花花公子,清理的干干净净。
朱比周本想再挣扎一下,但看到平日里两个经常一块鬼混的朋友,被陈亦清收拾的惨状,马上偃旗息鼓了。
穆秀琳刚来第一天,就跟胡维明碰到了一起,这是什么鬼缘分,万一被那个陈亦清看到,穆秀琳岂不是比胡维明更难逃出陈亦清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朱比周更坚定了不让穆秀琳与胡维明接触的想法,于是开始吓唬刘金山,自降身份道:
“刘叔,你一定要叮嘱秀琳,千万离胡维明远点,那个胡维明的男人,是青龙帮的人,跟马家船坞那边的土匪也有瓜葛,您也知道,我们商人,是最不愿意跟那些打打杀杀的人打交道的。”
刘金山见朱长启不在,朱比周竟自降了辈分,直呼小琳的名字,心里便有些膈应,刘金山就是喜欢不起来这个朱比周,总觉得这个人透着一股阴邪之气。
但是朱比周说的话,还是让刘金山心生警惕,他把小琳从开凌带出来,就怕小琳在开凌入了虎穴,可也不能小琳,在外面在这傅家甸再进了狼窝。
本来以为让小琳在女中上学,相对安全,看来他还是需要好好叮嘱小琳一番。
刘金山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
“比周,论辈分我应该喊你一声弟弟,谢谢你对小琳的关心,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朱比周心里鄙夷了一下,也看不上这位油盐不进的刘金山,但是一想到穆秀琳万一被陈亦清撞上,以陈亦清的德行,一定会不择手段把穆秀琳抢走,到时他得不到美人儿事小,父亲责怪他,事情就大了。
不但家里的生意分不到半分,就连姨娘都会被父亲扫地出门,要知道,朱长启可不止“新世界”后院这两房太太,在外面还不知养了多少女人,儿子更不知道有几个,朱比周想想,心里就发毛。
赶紧又对刘金山说:
“刘叔,你真不知道那胡家的危险,要不咱们还是把秀琳接回新世界住吧,还是离坏人远一点为好。”
刘金山听朱比周这么说,也很担心,但他也不想让小琳与这朱比周走的太近,心下盘算,明天就要去见见小琳,自己也要赶紧找个去处,稳定下来。
于是刘金山以穆秀琳今日刚入学,不方便出来走动为借口,推翻了朱比周的想法。
吃过午饭,刘金山便来到傅家甸南大街一带闲逛,带来的银元,大半给穆秀琳交了学费,自己得赶紧找个营生,租间房子,小琳才能有了依靠。
刘金山转了一阵子,就走上了许公路,来到一处高大的建筑旁,整个建筑都是中华巴洛克风格,白色外墙立面,二楼外窗是六扇尖劵花格木窗,花窗上装饰有六角形的大卫星。
建筑临街的南北两个角落里嵌着两块大方石,一块上刻着“救死扶伤”,另一块上刻着“妙手回春”。
建筑旁边开了一个黑色铁门,铁门上贴了一张告示,这里要招聘一位账房先生。刘金山心里一动,之前在开凌跟着刘琦善学过管账,不如进去试试。
从黑色铁门进入后院,木质楼梯通向二楼大厅。刘金山推门而入,大厅内铺着木地板,两排新式木质长椅,坐着几个等候看病的病人。
一名老中医,坐在摆满盆栽的窗户旁边,给每个病人把脉开方。
刘金山表明来意后,便被一个穿着长袍的小伙子带进里间账房内。
刘金山见一年轻男子,端坐在放着账本的桌子旁,看有人进来,那男子也不用小伙子介绍,朝刘金山温文尔雅一笑,指了指旁边闲着的一张椅子,示意刘金山坐下。
刘金山第一次见到犹如谪仙一般的男人,杏眼如漆,大而有神,眉似远山,黑而浓密,鼻梁高挺,朱唇皓齿,整个人静如皓月朗朗,动如清风拂面。给人一种极舒服的感觉,刘金山一个大男人,都看的有几分走神。
就在刘金山愣神之际,男子悠悠开了口:
“先生是想做账房先生吗?”声音儒雅,却带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
刘金山连忙答到:
“是,是,我看到门外的告示,便想进来试试。”
男子舒服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请问先生贵庚?哪里人士?之前有没有做过账务方面的事情?”
“不怕掌柜您笑话,我已是而立之年,家道中落,才来这傅家甸谋生活,之前自家店铺的项目,都是我亲自打理的。”刘金山半真半假的回答着,生怕男子说出拒绝之辞。又接着说道:
“我是开凌人士,姓刘名金山,还望掌柜的能赏口饭吃。”
刘金山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男子,便有种不舍之意,觉得只有这种男子才配的上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