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陆景浩把一株幼苗锄死,三婶顿时就来气。
“你眼瞎了?”三婶问。
“你才眼瞎,”
“没瞎怎么好好一株幼苗锄死。”
……
“他蹲在里面看多久了。”三婶良久问。
“管他多久呢,遇到这事谁不多看两眼。平常在路上见只鸡见条狗都看半天,何况是人。”
“被你说得光宗耀祖似的,中午不会回去上炷香禀报十八代祖宗吧,我就觉得丢脸。”
“人家还盛赞我宝刀未老,你老是想着丢脸。吃喝拉撒,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肚子饿还不是第一个冲着去吃。”
“幸好他不是本村的熟人,不然我刚才就跳河去了。”
三婶越说越难受,心里铁定以后不去芦苇荡乘凉,宁愿在屋里摇葵扇,不摇葵扇宁愿汗流浃背也罢,热得难受罢。
“跳河不是更加张扬吗?人家问为什么跳河啊,少不得一一解释。”
“就你别致,你还一一解释给别人听吧,说我跟你在芦苇里面好乘凉,养得蚊子好大个。”
他们只顾拌嘴,不想全被儿媳妇黎招娣听见。黎招娣恨不得公公婆婆天天吵架,虽然她也没什么渔翁之利,只是喜欢热闹。
公公婆婆吵架,特别婆婆败下风了,黎招娣一天都是好心情。
黎招娣忍住不笑出声,偷偷跑回去告诉老公陆腾飞。
陆腾飞想起上次把梁玉珍拖进芦苇荡里面没成功,心里着实遗憾。
最近听说梁玉珍失踪,心里十分纳闷,不知道她的失踪跟他有没有关系。
那天他又没得逞,不应想不开。即使得逞又怎样,说不定还喜欢上自己呢。
陆腾飞这样安慰自己,很快把梁玉珍失踪跟自己撇清。
陆腾飞见自己媳妇乐滋滋讨论爸妈拌嘴吵架,上前踢她两脚。
黎招娣才闭嘴不说,两人默默除草。陆腾飞见媳妇真的生气,便有心讨好她。
“想不想咱也到芦苇荡里睡个午觉,那里凉快得很,还可以听风声,屋里实在太热了。”陆腾飞问。
“家里有床不睡,跑去那里养蚊子。”
“才没蚊子呢,里面不知有多舒服,芦苇一层一层包围着,人在里面被裹得严严的,与世隔绝般。
咱腾出一个地方,只看到天空,抬头看云朵,风吹过时沙沙响,芦苇随风起伏,十分享受。”
“被人撞见怪不好的,会说我们没大没小,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看妈都说不想活了。”
“你信她,隔两天还不是一样去。我爸还说没有芦苇荡就没有我。”
“我还是喜欢在玉米地里,毕竟是自己的地头,想怎样就怎样,想坐就坐,想唱歌就唱歌,别人又干涉不了。”
“你糟蹋粮食不心疼,我心疼。”
陆腾飞见黎招娣不答应,心里不爽快,密密麻麻地锄地。
马上就夏收了,掰玉米,拔花生,挖土豆,布谷鸟布谷布谷叫个不停。
每一样活都是累活,一忙就两三个月,陆腾飞想着农忙起来,人够累的。就是剥玉米,晒玉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空飞过一片乌云得让人提心吊胆。趁着农忙前,去芦苇荡里面打发一阵快活时间才好呢。
黎招娣见老公真的生气,在一起干活没默契,心里也难受。她便说:
“去也可以,得挑个好日子;不宜出行,日值月破的日子可别打扰我。”
“放心,我最会挑日子的,到时好好疼你。”
“哼,嘴上说疼,到时忘得一干二净啦,”
黎招娣太了解男人的本性了,像镇上卖甘蔗的人说那样,先甜后渣。
不过有时在地里累死累活,想到屋里有个汉子疼爱,所有的劳累顿时烟消云散,似乎汉子能帮忙舒筋活络。
正当黎招娣和陆腾飞商量什么时候去时,公公和婆婆那边却在大吵起来。
争吵的事情却不是关于芦苇荡里面的,而是公公不小心把地里一个小南瓜锄掉。
婆婆心疼不已问公公是不是发鸡盲,刚把一株幼苗锄死,现在又把南瓜锄掉。
公公说这块地本不应种南瓜,是婆婆非得要种,他一心想种土豆。
种了南瓜却只稀疏结两个小瓜,想把藤拔了,想改种土豆,小瓜又没成熟,一块地被两个小瓜耗一个春夏,公公说看到都烦透心。
婆婆却说公公打心里不喜欢种南瓜,才导致南瓜开花不结瓜。
播种时埋怨,施肥时埋怨,没成好好对待它,换作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株庄稼。
公公火了,他问婆婆是不是天天给南瓜唱歌跳舞,还是得日夜操它,它才能结瓜。
婆婆说公公含沙射影骂她,两人便动手动脚打起来。
听到争吵声,黎招娣又改变主意不想去了,陆腾飞说你不去再晾你十年,别怪我无情。
他放下锄头直起腰,跑去骂爸妈。
“你们两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大早上为一个小南瓜大吵大闹,丢不丢人。”
他妈看到儿子过来,以为找到撑腰的。她拿起被锄烂的小南瓜跟儿子说:
“儿子,它可不是小南瓜,没有碗口粗,得有拳头大吧。
你爸眼瞎,没良心装看不到,想把这两个瓜都锄烂,好种土豆。”
“种什么土豆,过一头半个月,土豆都挖了,干脆种白菜,过冬时有得吃。”陆腾飞说。
“这婆娘没见识,我说早该拔藤拔了,光长藤不结瓜,占了半亩地,看到结两个瓜,像看到宝贝,天天喋喋不休。”
“爸,算了,看那瓜也快长大了,就再等等吧,现在不大不小,把藤拔了怪残忍的。
咱种庄稼的糟蹋庄稼,万一遇到灾年,连个瓜都没有,那才叫报应呢。”
陆腾飞说完也不想训父母了,就说他先回屋看看家里的母猪生了没。
三婶见儿子站在她这边,高兴得手舞足蹈,说儿子明白事理,不愧是她生的。不像有些人老糊涂,黑白是非分不清。
陆景浩看儿子走远,忍住怒气走上前教训老伴,拿起锄头就又想打。
恰巧被黎招娣看到,她心想一锄头下去石头都开花,何况是人。
她挺身而出,拿起锄头去挡住公公的锄头,犹如刀剑相交。
陆景浩回头看到儿媳妇竟然跟自己过不去,顿时倒戈相向。
黎招娣比较比较泼辣,陆景浩年纪大,很快他落下风。
陆景浩见打不过只好跑。
黎招娣还想追打公公,但被婆婆喊住,婆婆似乎一点不感激她,反问她跑过来干嘛,她夫妻俩吵架关她什么事。
黎招娣问得哑口无言,脸顿时涨红。
“爸都拿锄头打你了,我能不管。”黎招娣生气地说。
“谁要你管,你以为他真打,他只是作作样子吓唬我而已,亏你做人家媳妇那么多年,男人什么德性还不清楚。男人真要打你,你十条命都不够抵。”
“原来你们拿锄头打情骂俏啊,我真多管闲事,真想看到爸刚才狠狠揍你一顿。”
“他打我我愿意,你管得着。”
黎招娣好心办坏事,被婆婆言语气得不要不要的,心里不知有多生气。
她继续回到自个地头忙活,看到老公人回家,锄头不带走,心里更加恼火。
借着回家看母猪,实际想偷懒,全部活留给她干,便又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