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坐在驾驶座,看她,“怎么不上车?”
顾笙踌躇,“我身上是湿的,会弄脏。”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怕脏还用它干嘛。”他说的理所当然。
说的也是。
顾笙点头,上车。
“等等。”
江沉叫住她。
“你坐后面是怎么回事,拿我当司机呢?”
顾笙听话爬下车,上了副驾驶。
车子很大,她坐进去,依旧是小小一只。
他扔给她一条毯子,“先擦擦头发。”
“谢谢。”
顾笙接过。
毯子很软,上面有淡淡的药香味,她偷偷嗅了嗅,是江沉身的味道。
她偷偷看他。
见他在发消息,没察觉自己的动作,松了口气。
要是他当自己是变态就不好了。
他车子开得很快,几乎是超速在开。
约莫十五分钟,就近去了一处别墅区。
这地儿江沉不常来,但一应物件俱全,日常也有佣人打扫。
只是没有女孩用的东西。
他在鞋柜里找了好一会儿,只能拿了一双自己尺码的新拖鞋给她。
“这里没有适合你穿的,这个先将就吧。”
顾笙点头,“嗯。”
他换了鞋,给她倒了杯热水:“你等我下,我给你找衣服。”
“嗯。”
江沉快步去了卧室,留下局促的顾笙。
房间很亮,但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地砖是灰色,窗帘是黑色,桌椅沙发都是黑色。
黑白灰,低沉又压抑。
唯独头顶那个灯很亮,很刺眼。
比那晚方茴家她打碎的那灯更好看。
卧室衣柜里挂满了衬衣西装,唯独没有适合女孩子穿的。
最后只从衣柜底下找了几套家居服,不知他什么时候扔在这儿的。
挑挑拣拣,选了套稍微小点的。
拿着衣服出去时,忽然想起洗澡也需要内衣裤。
然后,没出息的脸红了。
想了想,找了一条新的、夏天能外穿的男士短裤。
走出卧室,将衣服塞给顾笙,脸上有些不自在,“你先穿着,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其实,”顾笙觉得他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我可以回学校再换。”
江沉瞪她,桃花眼流光潋滟,比灯还漂亮。
他语气严肃,“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顾笙想说她身体很好,而且衣服都快干了。
但怕江沉生气,乖乖接过衣服,问,“浴室在哪儿啊。”
江沉轻咳了一声,“跟我来。”
“五爷。”
她亦步亦趋跟着他。
他回头,“嗯?”
“这里没有流苏花。”
“什么意思。”
顾笙说:“住这里,不好。”
江沉有些意外,“怎么不好?”
顾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如果让她住在这里……
她慢吞吞地说,“会……不开心吧。”
说完,她推开门,进了浴室。
轻飘飘几个字,却仿佛重锤,狠狠敲击江沉的心。
回头,视线一一扫过屋内。
很大,很空,说话都有回声。
灯很亮,与屋内的黑白灰形成鲜明对比。
江沉眼神晦暗,这里,确实不好。
这时,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江沉忽然僵硬在原地。
回头看了眼浴室,玻璃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心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似那水滴滴答答落在他心头似得。
脸红到了脖子。
连耳垂都染上了薄薄粉色。
他摸了下额头。
有点烫。
应该是天气有点热,他去调低空调。
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刚拿起睡衣,却莫名想到刚刚给顾笙的家居服。
他鬼使神差又翻出一套同款的,换上。
等换完,才大梦初醒似得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江沉:“……”
艹!
不会他脑子也病了吧!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明天帮我约个心理医生。”
电话那头。
阿乔激动地差点摔了手机,“五爷,你终于打算看看脑子了吗?”
“孟晓乔。”
语气寒飕飕,裹挟着显而易见的危险讯息。
阿乔一哆嗦,终于后知后觉。
“对不起五爷,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阿乔向来能屈能伸。
江沉冷笑不爽,“你还有三十分钟,迟到一分钟,就给我滚回沉园养猪。”
“哦。”
阿乔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养猪其实挺好的。
又播了通电话出去,“唐姨,快救我狗命啊啊啊啊……”
顾笙洗完澡,整个儿水灵灵的,脸蛋也难得带上一丝红晕。
江沉看在眼里,痒在嗓子里。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露出漂亮的锁骨。
她头发很长,水也没擦干,水珠顺着脸颊滑向修长的脖颈,而后隐没于衣物间。
裤脚是松紧的,没有拖地。
但一双脚丫子白白嫩嫩,在过于宽大的鞋子里动来动去。
江沉的心,跳的有些快。
“里面有吹风机,怎么不用。”他语气有些生硬。
“我用不惯。”
吹风机的声音,像极了实验室风机的声音。
顾笙低头,看见水珠掉在地上,赶忙拿纸巾去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里面太热了,有点受不了,所有就没擦干。”
江沉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有些重,别别扭扭扔给她一条毛巾,“我不是那意思,你快擦头发。”
“嗯。”
顾笙用毛巾胡乱揉搓,跟擦桌子一般随意。
看的江沉无语。
哪有女孩子这么对自己的头发。
他深吸口气,眼不见为净。
转而坐在餐桌前,朝她招手,“过来,吃饭。”
顾笙走过去,一看,好多菜,每一道菜她都喜欢。
她用雾蒙蒙的杏眸看他,“谢谢五爷。”
江沉被柠檬水呛的难受,眼角眉梢都浮上绯红。
“以后别叫我五爷。”他说。
顾笙边吃饭,边问,“那我叫什么?”
江沉睨她,“我没有名字吗。”
叫他名字?
她夹了块糖醋排骨,嚼吧嚼吧,咽下去。
“江沉?”
声音轻轻柔柔,像有人拿一片羽毛在挠江沉的心。
他喉结滚动了下。
“嗯。”
顾笙眼睛亮了亮,“江沉。”
“嗯。”
“江沉。”
“?”他抬头看她。
“江沉。”
“……”
叫叫叫,有什么好叫的,干嘛一直叫。
但他还是回应了,“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