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心跳似乎开始加速。

    陆相宜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她忽然有些好奇，人在失忆后，会再次对那时的人心动的概率有多少。

    陆相宜眨眨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言下之意，这段时间，你都得在沙发上凑合了。

    到底是心软了。

    沈凌洲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不辛苦，你放心，我不会白住的。”

    “你负责照顾老师，我负责给你送饭，可以么？”

    “可以，”陆相宜呼出一口气，玻璃窗上勾勒着她好看的轮廓，“很晚了，睡吧，沈凌洲。”

    沈凌洲勾唇，“晚安，相宜。”

    “晚安，沈凌洲。”陆相宜说完，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沈凌洲硬是让自己闭上了眼睛。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三天后，乔南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便看到了玻璃窗外的那张脸。

    是他最用心的学生。

    乔南屿指尖动了动，想抬手，却没什么力气。

    陆相宜眼眶一红，第一时间跑过去，找到了医生。

    她英文不好，沟通时，恨不得把毕生所学的词汇都拿了出来。

    还好，医生了解了她的意思。

    检查过后，医生同意让她进病房探望。

    按照要求，陆相宜穿上了隔离服，全副武装后，去到了乔南屿身旁。

    失了血色的嘴唇干裂，陆相宜用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帮他涂抹着。

    “老师，好一点没？”陆相宜问。

    乔南屿点点头。

    想要出声，陆相宜制止了他，“你刚醒，要少说话，你放心，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所有的工作，不会被耽误的。”

    陆相宜了解他的性子，主动解释，他才会安心。

    天气转晴。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乔南屿的腿上。

    陆相宜抬起头，将窗帘拉开了一点，“老师，你看，天气真好。”

    乔南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久违的蓝天与白云。

    不远处的树上，攀爬着一只小松鼠，似乎是察觉到别人投过来的目光，小松鼠快速跑开了。

    蝉鸣声渐渐由远及近，风拂过，树叶随之摇摆。

    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

    他有些庆幸，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等恢复了，自己一定要冲到外面，用力地吸一口院外的新鲜空气。

    沈凌洲送餐过来时，便撞见了这样一幕。

    少女站在窗前，微微抬着头，双眸紧闭，像是在虔诚祈祷。

    病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唇角噙着明显的笑意。

    而那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年轻一些。

    双腿像是被藤蔓缠住，渐渐向上缠绕，心脏处，只觉得钝痛。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乔南屿不是旁人，是陆相宜的老师。

    “相宜，”乔南屿勉强张了张嘴，“你朋友来了。”

    陆相宜回过神，看到来人后，快速走到了玻璃窗边，“你等我一会儿。”

    沈凌洲点点头。

    重新走到乔南屿身旁时，乔南屿有些艰难地问，“相宜，他是你的男朋友么？”

    陆相宜摇摇头，“不是的，老师。”

    乔南屿笑了笑，“他好像很喜欢你。”

    音落，他只觉得喉咙口发痒，咳嗽了几声。

    陆相宜便不再让他说话了。

    刚醒，很是虚弱，不多会儿，乔南屿便睡了过去。

    陆相宜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陆相宜换下了隔离服，她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空调的冷风一吹，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沈凌洲特意带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那些医生真是不容易，”陆相宜感慨着，“我才穿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这样了。”

    陆相宜一边说一边摘下了帽子。

    刘海贴在额头上，沈凌洲很自然地伸出手，帮她理了理。

    沈凌洲厨艺不错。

    陆相宜打开餐盒，眸子里像落入了几颗星星，嗔怪，“被你投喂了几天，体重长了好几斤了，看看这肉肉。”

    “沈凌洲，你不知道，减肥好难的，等回去，又只能吃没有味道的菜叶子了。”

    许是乔南屿醒了，小姑娘心情不错，边吃边絮絮叨叨的。

    嘴里塞了排骨，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极了一只小仓鼠。

    沈凌洲轻笑一声，“没关系的，我跟你一起减。”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相宜，我让青时教你武术，如何？”

    小姑娘聪明，但武力值太低了。

    学几招，锻炼身体的同时，又可以用来防身。

    一举两得。

    陆相宜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好呀，我刚好有这个打算，想找个私教呢。”

    她侧着脑袋，“我想起来了，我之前买车遇到过季助理来着，他好像挺缺钱的，在那儿当销售员。”

    “嗯，”沈凌洲帮着解释，“他攒不住钱，有多少用多少，日子过地很拮据。”

    沈凌洲故作面无表情地，“他有个前女友，挺有钱，两人谈婚论嫁时闹了不愉快，前女友提了分手，留了栋房子给他作为补偿，房子好像就在你住的别墅区，等回去了，我问问他。”

    陆相宜来了兴趣，渐渐瞪大了眼睛。

    沈凌洲却不说了。

    她意犹未尽，“后续呢，没有了么。”

    “没有了，”沈凌洲藏起了笑意，“分开时，两人说好了，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陆相宜咬着筷子，“好可惜啊，会送房子给他，那个女孩一定舍不得季助理的。”

    沈凌洲跟着附和，“老天爷作祟吧。”

    季青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手指不稳，文档里出现了几个错别字。

    沈是坏蛋。

    他定睛一看，哟呵，该死的，这错别字怕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趁着没人发现，季青时赶紧修改好了文档。

    陆相宜吃完，沈凌洲陪着她待了一会儿。

    乔南屿醒后，沈凌洲离开了医院。

    这一次，陆相宜没再进去，只在外面守着他。

    助手忙碌了一整天，安排好所有流程后，便赶到了医院。

    天渐渐暗沉了下来。

    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地打开。

    助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放下文件袋，有些不知所云，“变成植物人可一点都不好。”

    “植物人是不是得多晒太阳，进行光合作用？”

    陆相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老师已经醒了，不会变成植物人了。”

    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