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傻瓜,要是真的我早没影了。”
“那为啥要一下买这么多,你是不是要出远门啊?”
她弄不明白,平时吴欢根本不在欧亚买衣服,说这里东西贵的要死。
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结完账,四大包,一共花了七百多,再加上刚才买的衣服,吴欢那点工资应该所剩无几了。
把周丽丽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两人气喘吁吁上了车,就往客运站方向开。
“吴欢下周刘格格家饭店开业你去吗?”
“我不想去,到时候给她发个红包得了。”吴欢昨天就看到了同学群里发来的通知,她没心情去 。
“听说那谁也来。”
“谁呀?”吴欢问。
“赵雨辰也来,毕业后我们谁都没见过他,是不是?
你说他上学的时候长得多帅,学习好,体育也好,老师都得意他,不知道现在混的怎么样?”周丽丽喋喋不休地说着。
“听说头两年他媳妇生病没了,不知道啥病,吴欢你说现在的人啊,多脆弱,说没就没。”
吴欢脸色唰白愣愣地看了周丽丽一眼。
没接她的话。
吴欢无法想象如果周丽丽知道她的病情没几个月了,会是什么样。
“他那么优秀看来命还不怎么样,人啊,没有十全十美的。”
身旁的吴欢始终默不作声,望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辆,她的思绪一下回到当年给赵雨辰写情书的这件小事上。
是的,她爱过他 。
这几年因为同学聚会多,群聊也多,吴欢的梦里时常就会出现赵宇晨的影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很幸福,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吴欢你不吱声想啥呢,难道你不想见见他吗?”周丽丽带着调皮的笑容快速地扫了她一眼。
她啥都知道,当年的情书就是周丽丽帮忙传递的。
“不想。”吴欢语音平和,说的好像相当硬气。
周丽丽一下就听出来了,她本来还要说点什么,可是车子已经开到客运站,还没地方停。
转了一圈可下找到一个车位,她帮吴欢把东西都搬上大客车,刚弄完,售票员就招呼大家要出发了。
周丽丽伸出小白手匆匆和吴欢告完别就下了车。
吴欢从包里拿出一顶鸭舌帽,戴的很低,走到在最后一排刚要坐下。
看左右都没人,她停顿了一下。
客车一会儿往西走出街,过了二道口往北拐出城,然后又往西走。
对,最好靠外坐,不晒脸,她在心里算计完满意地坐下去。
哼,吴欢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多余不,做哪不行啊,晒不晒黑又能怎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依然很光滑有弹力。
这些年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张脸,以后也用不到了。
时间到了,客车缓缓启动。
吴欢拿出手机开始刷淘宝、多多,一口气下了三十多单。
从内衣内裤毛衣毛裤,到皮鞋手套羽绒服化妆品等等。
好多都是她以前收藏没舍得下单的物品。
真是又快又爽。
不像从前买点东西犹犹豫豫,因为三块两块的还挨家对比。
现在她突然不把重心放在省钱上,整个人一下轻松许多。
吴欢头一次感觉这样活着真的好幸福,以前的日子那都不叫生活。
车子很快走了一半,她买东西也买累了,往后靠了靠,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村口接站。
电话挂断后,吴欢无聊地打开qq音乐戴上耳机,闭上眼睛,优美的歌声缓缓流入她的耳朵。
想起女儿,她今天晚上会不会找妈妈。
唉,吴欢的眼眶又湿润了。
心想早晚有这一天,还不如让孩子慢慢适应,跟奶奶多建立一些感情,总比妈妈突然离开强。
她只能这样劝说自己。
外面山野萧萧,草木微黄。
农民都在地里忙活,这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挨累的季节。
小时候天天干活,吴欢最喜欢冬天。
冬天雪大,雪少,还可以滑冰、堆雪人、打雪仗。
最期待的当然是过大年。
因为过年可以吃好吃的,穿新衣服。
那时候哪有零食吃,春天的酸浆芽,夏天的草莓,秋天的海棠,冬天的炒瓜子,就算零食了。
可就这些东西,村里还有不少人家没有。
吴父虽然自私脾气又不好,但是他勤劳能干,园子里栽着各种果树。
而且种类繁多。
比如,香水梨、樱桃、还有苹果,这都是别人家园子里不多见的,吴欢她们家都有。
最近几年父亲的巨峰葡萄也喜获丰收,个又大又甜。
每到秋天他就用大客车给吴欢她们捎来吃。
想到父亲 ,吴欢对他真是爱恨交织。
现在自己都放下了。
想开了这就是她的命,不管怎么说,父亲给她生命把她养育成人,没缺胳膊少腿就应该知道感恩。
“有去吴家村的请在前面十字路口下车啊。”卖票员喊道。
吴欢一听自己到站了。
她坐直身体往前一看,父亲开着三轮车也等在十字路口。
爸,你啥时候来的,冷不冷?”
“不冷,我穿的多,这天阴的好像要下雪。”爷俩把东西搬上小三轮。
“ 咋,你不过日子了,一下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没多少钱。”吴欢说完跳上三轮车。
“坐好了。”父亲回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 。
离家还有四五里路,吴欢就利用这段时间贪婪地欣赏起她熟悉的山山水水。
她虽然住在城市却对这穷山沟有着特别的感情。
身处在这伟岸的高山和大地之间,让人有一种说不清的洒脱和无所畏惧。
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你能和所有的东西共存。
吴欢坐在后车厢里幸福地眯着眼睛,任凭秋风吹乱她的长发,吹黑她的脸庞。
这一刻她真的希望时间能停滞不前。
可是。
一切都在向前发展,没有什么能停下来,每个人都在勇往直前。
拐过山头,吴欢看见下面就是她的一等地,往上,山坡里还有一块是二等地。
二等地对着家门口。
记得以前她和父母在地里干活,家里来了生人,他们都能听见狗的叫声。
自从弟弟结婚后,父亲把这两块好地分别给了哥哥和弟弟种。
他在家门口往东的一块四等地里栽了一百多棵沙果树,今年头一次借力,卖了一万多块钱。
父亲很骄傲。
他今年56,爱抽烟喝酒,血压有点高,其它方面还行。
吴欢从后面看着他,心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