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夏传递给她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姜姒拿着手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忽然觉得，网络的力量和吃人的野兽一样令人生畏。

    所有人拿着手机，根据一段只有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加上一段自己臆测出来的事实，就认定了事情就是他们看见的，听见的那般。

    没有人在意视频是否被掐头去尾，没有人在意视频背后的真相，没有人在意发布这些东西背后的人是怀着怎样恶毒的想法。

    也没有人在意她是否真的插足别人的家庭，是不是真的和孟朗发生了什么。

    更没有人在意，她是无辜的。

    他们只在意自己眼前看见的一瞬，用自己窥见的这冰山一角的真相，在网络上肆意的用文字发泄自己的情绪。

    许久没有听见姜姒的声音。

    于小夏冲着电话喊她：“姒姒！姒姒！”

    “嗯。”

    姜姒轻轻的应了一声。

    于小夏听见她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你...”于小夏顿了顿，“之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律师，我已经和他简单谈过了，他今天晚上刚好有时间，你们要不要见面谈一下。”

    光线透过玻璃窗投射在地板上，姜姒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

    E国。

    散发着典雅历史气息的古堡里，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坐在书桌前。

    书房内，靠墙的红楠木书架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上面什么类型的书籍都有，有些外包装上几乎都是是外文。

    书架的左边是一张黑色实木哑光书桌，书桌的右边放着一张原木色的摇椅，摇椅的扶手两边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还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红色和黄色宝石。

    所有的装饰和家具都饱含着一股历史悠久的气息。

    男人坐在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敏捷的在键盘上敲击。

    好一阵儿，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闭上眸子躺在椅子上稍事休息。

    过了一会儿，男人睁开眼，手指放在鼠标上，点击电脑页面上的一个网页。

    屏幕中心一片深灰色，中心点是圆形的头像框。

    头像框的下面一行白色小字让他的眸光一暗。

    ‘你关注的主播还未开播’

    他点开那人的头像进入了她的主页，最新发布的视频还停留在1月1号。

    视频是一桌子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配文是元旦快乐。

    男人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W信。

    会话界面上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名字，最上面的那个人左上角还有一个红色未读消息的标志。

    他点开一看，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谢谢。’

    他眉头微拧，漆黑如墨的瞳孔盯着聊天界面许久。大手一伸，拿起了右上角的电话。

    ------

    晚上七点。

    于小夏准时在姜姒的楼下等她。

    姜姒换了一身衣服，一身浅绿色的偏休闲的西装套装。

    于小夏看见她出来，身子一歪，把副驾的车门推开，“快上来。”

    姜姒坐上车，关上车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不是说就我和严律师两个人见面吗？”

    严律师是于小夏和她说的打舆论官司很厉害的律师。

    于小夏看她系好了安全带，发动车子去今晚她们约好的餐厅。

    “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律师，跟着你去是怕你吃亏。”虽然是离婚律师，但是今天这饭局她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姜姒听出了她话里还有别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严律师打官司是一把好手，但是人品...介于好人和坏人之间。”

    “好人和坏人之间？”

    不是好人的意思吗？

    经过一个路口，正好是红灯，车停下来，于小夏像是在思考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他的业务能力没得说，就是他比较喜欢钱。”

    姜姒好歹也接触了那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她几乎都打过交道。

    喜欢钱，不是坏事。

    现在能有多少人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不爱钱的。

    喜欢钱还介于好人和坏人之间的，姜姒大概能猜出来于小夏为什么说怕她吃亏了。

    晚上的车流量很大，即便是路上堵了几分钟，她们还是在晚上七点半准时到了约好的餐厅。

    和严律师约好的时间是七点三十五，姜姒和于小夏跟着服务生去了预定的包厢。

    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一个人。

    那人看见她们，站起身微微颔首，然后看向于小夏，“于律师。”

    “严律师。”于小夏也叫了她一声，然后和姜姒介绍，“姒姒，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严律师，他经手的案子就没有一起是败诉的，是我们律所的‘长胜将军’。”

    然后指着姜姒和严律师介绍，“这位是姜姒，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想找你委托的当事人。”

    姜姒暗暗打量着他，他五官端正，头发不长，眉毛浓密，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系着一根墨蓝色的领带，领带上别着一个镶蓝宝石的银色领带夹。

    宝石不大，看颜色，纯度和亮度都很高。

    依姜姒对宝石的了解，领带夹的价格不会低于两万。

    再观他的衣着，还有他穿的鞋子。

    姜姒觉得，于小夏说的没错。

    他喜欢钱。

    几人互相认识了以后纷纷落座，菜是之前就订好的，他们坐下以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

    菜上完，包厢的门被关上。

    严律师没有先动筷，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点了几下后拿给她看。

    “你的情况，于律师大部分都和我说过了，虽然还不确定你需不需要我这个律师，我还是先去做了一些了解。”

    姜姒接过平板，入目的是对她谩骂和侮辱的文字，还有关于网络上最新的消息。

    之前的谣传在网络上逐渐变成了无法推翻的事实。

    ‘滚出嘉音！’

    ‘‘所向’在正宫的面前都这么嚣张，还对网友态度恶劣，必须全网抵制，永不复出！’

    还有一个ID名称叫【莹莹宝贝】的发布的一个视频，视频的标题用了加红加大的字体，‘所向’用手替代替手部特写几个大字明晃晃的放在视频首页。

    里面的内容是她曾经发布视频里的一部分。

    ‘惊天大新闻，我去看完了‘所向’的全部视频，发现她的视频每一次到手部特写的时候，都会有很不太明显的卡帧，好像是另外单独剪辑出来的手部视频。我把全景和手部特写精细对比了一下，发现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