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禾常常出门,因此行李早早就打点停当了。
南湘晚担心自己出门后宅无人料理,便把杏秋、牛阿嫂和几位管家叫到近前。
“各位,眼下我要同少爷一同下江南,此次怕是需些时日。”
“我不在府上的期间,薛府就拜托给几位了。”
说完,南湘晚躬身行礼。
几个人哪里受得起少夫人的大礼,赶忙也回礼。
“放心吧,少夫人!里里外外,我们定当管理得当。”
杏秋打着包票,牛阿嫂和几个老管家也连声应承着。
南湘晚这才放了心。
临走前,她还吩咐杏秋要多关照卧病在床的薛老爷,叫她有什么事就去南将军府求援。
一切打点停当,夫妻二人带着阿四和蓝叶上路了。
这次出门,手下带的不多。
江南有很多专门负责押送的队伍,有钱好办事,回来时雇一些就好。
从都城出发,先要走两日官道,主要乘坐车马。
一行人从家中准备了结实的车马和有经验的车夫随行,还带了四五个得力的小厮,其中也包括牛阿嫂的儿子刘魁。
这次出门采买,主要是明前茶叶的购置。
一般来说,每年3月25日之前,当地的茶农就会完成第一批茶叶的采摘售卖,有些地方在三月中旬就开始了收获。
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春寒料峭,多少还有些寒意。
但今年却热的早些,这几日才在三月上旬,人们就都换上了单薄的衣裳。
一行人闲聊着,边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白天赶路,夜里投宿。
薛青禾不愧是常年出门采买,对各个地方都十分熟悉。
他总能带着南湘晚找到舒适的住处,吃到美味的餐食。
在南湘晚眼中,薛青禾自打出了薛府的大门,就少了一些以往的甩手掌柜作风,反而时时处处都思虑周到,小心谨慎。
她忽然明白了男人为什么都十分看重事业。
因为毋庸置疑,男人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散发出独特的职扬气质。
工作虽然会让他们觉得疲惫,但工作也同样给予了他们成就感。
在自己熟悉的、擅长的领域,男人们总是能散发出迷人的气扬。
那是他们自信与骄傲的来源。
更是他们回家躺平摆烂的资本。
当然,也不乏有些在外不行,回家也不行的男人。
幸好,薛青禾不是这种男人。
两日的车马,又加上四五日的水路。
算算已经离江南不远了。
越往江南靠近,天气也越发热了起来。
不知怎的,薛青禾的眉头总是紧紧皱着,像是有什么发愁的事。
“怎么了青禾?我看你这几日眉头紧锁,是有什么事吗?”
南湘晚坐在摇摇晃晃的船舱里,轻轻抚摸着薛青禾紧皱的眉头,关切着。
“哎!”
一声轻叹。
南湘晚关注着薛青禾,等着他说话。
“往年也是这个时间出门下江南,到了之后刚好采买。”
“但今年这天气极其诡异,还不到三月中旬,就又潮又热,我担心……”
南湘晚顿时似是明白了,接过薛青禾的话。
“你是担心那边茶叶早早下了,我们扑个空,是吗?”
薛青禾点点头。
“咱们薛家做这茶叶生意很多年了,基本上大半个都城的茶叶都是我们供应,若是今次带不回茶叶,我恐怕没法交代。”
是啊!薛家经营茶叶生意小二十年,薛青禾更是自小就跟着父亲跑茶,他也没有想到今年遇到这么个鬼天气。
其实,今年已经比往年提前出发了三日,但看着情形仍是不甚乐观。
都城里几乎所有的酒楼茶铺都是用的薛府采买的茶叶,这若是空手而回,薛家赚不到银子还是其次,毕竟家财雄厚。
但若是落的个供应短缺,能力不足的名声,怕是要影响整体经营口碑的。
南湘晚看着愁容满面的薛青禾,也不由得发愁起来。
但她在前世一直信奉的格言就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过于悲观,更不能提早放弃。
于是,她轻轻拍着薛青禾的背,上下摩挲着,以示宽慰。
对他说,“现在忧心忡忡也无济于事,我们且先加快脚程,到了看看情况再说!”
薛青禾点点头,吩咐船家加快了速度。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担心只是徒劳。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能是到了再看具体情况,想方法应对吧。
后来的三日路程在船家的全速前进下缩短到了两日。
一行人提前一日到达了江南。
加上提前出发的时间,这次已经整整比往年提前了四天。
随便扒拉了两口吃食,薛青禾就带着南湘晚直奔茶园。
不愧是人间天堂,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
茶园附近的景色美得令人窒息。
薄雾环绕着青山,绿意盎然下有散落农家的袅袅炊烟。
走到茶园下的农户家,一位白发布衣的老者正在徒手炒茶。
老者手法熟稔,怎么看都像是一门艺术,而不像是技术。
“青老,这么早已然开始炒茶了?”
薛青禾快步走上前,蹲在老者身边。
老者看是薛青禾来了,立马摆了摆手,嘴里说着,“青禾啊,稍等等,这茶马上就好!”
说着,他双手翻腾,推、抓、甩,每个动作都精准到位。
那不断搅动着的茶叶很快就出了锅。
老者收拾停当,把薛青禾与南湘晚迎入了小院当中。
院子正中有个石头搭的茶桌,细长圆润,经年使用的光泽感给人温暖柔和的触感。
青老将刚炒制的茶叶装到了一个特殊的罐子里,又从另一个罐子当中取出茶叶,用来招待薛青禾与南湘晚。
“青老,今日我来采买茶叶,您可都准备好了?”
薛青禾单刀直入,也不搞什么假客气,今年这个景况,也容不得客气了。
青老蹙着眉,“我这里是没有问题,毕竟我们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了。”
“但山那边的茶农可说不好!”
薛青禾一听,大惊失色。
“噢?!您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