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元宵节,他收到谢海芬写来的信。她在信里细数丁立的各种不孝,还痛斥了潘小枣,最后放言道:“出正月之前不回家,以后就断绝母子关系。”
潘小枣见丁立皱着眉头,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丁立不想让她看到谢海芬那些责备的话,他信手折了信纸:“没什么事,我爸妈就是怪我没带你回浙江。”
潘小枣自觉这件事她也有责任,连忙说道:“你回去的时候替我认个错,不许顶撞他们!”
丁立安慰她:“其实我爸妈嘴上硬,心里还是记挂我们的。他们都希望我们能过的好。”
屋外响起一阵风声,沙漠的冬天比海宁还要冷。但是,有了丁立的安慰,潘小枣觉得温暖得很。他对潘小枣说,今年因为课题的关系,他回宝成的机会要多一些。
开春没多久,丁立就回来看他们了。刚进入七月,他又出现在宝成供销社的门口。
但是供销社只有社员在整理布匹。两人一看到他都惊讶不已:“这不是丁老师吗?真不巧,今天小枣主任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风尘仆仆的丁立顾不得疲累,紧张的问道:“小枣怎么了?”
社员面色偷笑:“你还不知道呢?那我就不告诉你了,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如此一来丁立更加不安了。他知道潘小枣在信里向来报喜不报忧。
他顾不上说话,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才走到院门口,就看见潘小枣抱着一把干草往牛栏去,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守心。守晴正坐在姐姐用过的竹编椅里啃手指呢!
丁立松了一口气,他唤道:“小枣!”
潘小枣转身,丁立才发现她略微胖了。因为还没有收到他的信,潘小枣惊讶极了,丁守心抓着她的衣角怯怯地看着丁立,仿佛在犹豫是否要叫爸爸。
潘小枣转惊为喜,把她抱起来:“守心,是爸爸呀!”
丁立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她这才替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问道:“前两个月刚去的学校,怎么就回来了?”
“今年放假早,一放假我就买票了,还来不及给你写信。”
潘小枣整理着他的行李:“你没去看爸妈呀?”
丁立面色一顿:“在学校的时候去过了。”
潘小枣总觉得他说这话时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丁立从行李里找出一个新的拨浪鼓给守心,又翻出一个虎头帽戴在守晴的小脑袋上,笑着说:“你们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潘小枣也笑了:“看你,这么热的天给闺女戴什么虎头帽?”
丁立调侃道:“你比我上次回来时看着胖了。”
潘小枣眼里含笑望了他一眼,又望了他一眼。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欣喜不已:“小枣,你是不是又有了?”
丁守心跟着附和:“有了,有了,妈妈有了。”惹得潘小枣阵阵脸红。
丁立明白了,他们有第三个孩子了!
他心疼地把她按在椅子里坐下:“你别动,这几个月我在家,你什么都别做。”
“没事的,哪有那么娇气?”
丁立却什么都不让她做,连浇树都不让她去。如果不是两个孩子要黏着潘小枣,供销社的事离不开小枣,他恨不得她每天在家不出门。
他还向潘小枣了解了很多宝成供销社的现状。
潘小枣津津乐道的和他说起供销社这一年来的变化。比如,她尝试着采购了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时令货,销量还算不错。她还和镇供销社签了一份收购农副产品的合约,整体效果还不错。
“现在最苦恼的就是怎么把林扬的农产品卖个好价钱,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东西。”潘小枣说,“如果有一天,咱们宝成的农产品能销到浙江去,那该多好呀?”
丁立惊叹她有这么深远的想法:“你想过怎么做吗?”
潘小枣道:“我曾和张书记说过,咱们供销社可以牵头搞个农副品收购站。收购过来的东西由供销社负责销给镇供销社、市供销社,甚至销给百货公司。当然,供销社也可以把外面的好东西带进来。这样,乡亲们就不用只靠种高粱过日子,供销社也能有盈余。”
丁立说:“如果有人搭建了沟通的桥梁,这些想法都能实现。”
潘小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可是谁来做这个桥梁呢?”
丁立微笑着不说话,仿佛在考她似的。她转念一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他仍然笑而不语,潘小枣急了:“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丁立慢条斯理地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和导师做的课题吗?”
潘小枣自然是记得的,可那是治沙植树的课题,与他们现在说的话题似乎没多大联系。
见她疑惑不已,丁立不再和她打哑谜:“我们还做了一个新的项目。”
“项目?”潘小枣反问道,对她来说这又是一个新名词。
丁立拿过她的作业本,一边写一边读出声来:“甘肃沙漠地区如何利用供销社,突破经济发展最后一公里。”
潘小枣恍然大悟:“所以,桥梁就是供销社,供销社就是桥梁?”
“对!”丁立没料到潘小枣的思路与他们新做的项目有如此高的吻合度。
“那太好了!”想到自己的想法能实现,潘小枣有些激动,“那还不赶紧和张书记合计合计去?”
丁立劝慰她:“这个项目很重要,在没有正式实施之前就先不透露了吧!等立了项,拿到了资金扶持后再告诉张书记也不迟。”
“上面还拨钱呀?”
“是呀,项目有了启动资金,就能做出更大的成效,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潘小枣点头,她不仅听懂了这个项目,她还明白丁老师在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实现他承诺过的话。
照他的话说,如果能用好供销社这座桥梁,走通最后一公里,宝成就能改变现在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