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发现林霞就站在厨房门口，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

    很显然，林霞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吓的把汤摔到地上的。

    白笙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出来。

    “老板娘，你没事吧？烫到了吗？”李寄关心的走过去。

    “没没事，小李，那么刚才说赵知还会被判死刑是吗？”林霞颤抖的住李寄的衣袖，眼神绝望中带着几丝期望。

    李寄一时很难开口，不想骗他，可又怕事实对她打击太大，沉默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林霞彻底绝望的闭上眼，差点摔倒到地上，幸好李寄在旁边扶了她一把，把她扶到旁边坐着。

    白笙闭了闭眼，有人说过，她天生感情淡泊，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这样的扬合，确实不适合她多待。但是今天，她来这里，是因为一件事。

    “妈，你怎么了？”罗伊染来了，看到林霞的样子紧张的跑进来。

    林霞看到她，更是泪流不止，“那三个警官说赵知还会被判死刑，我女儿命苦啊，……”

    罗伊染整个人僵住，目光看向李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释然。白笙眼睛一眯，没有错过她的眼神。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好不容易过上了美好的生活，距离幸福就只差了一点点，但终究还是成为了泡影。

    悲伤蔓延了整个小店，白笙他们三人只能沉默的看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哭声渐小了，罗伊染突然朝他们下跪。“警官，求求你们了，我想见赵知还一面，求求你们！”

    赵知还自从进去以后，就无比的配合，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对赃物的窝藏地点积极指出。大家都说他不想活了，所以干脆拉所有人陪葬。

    而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如此，恰恰相反，他想活。坏事做尽的人，居然想活着，有种可笑的感觉。

    他想活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个哭的的人儿。

    隔着玻璃，看着里面两个抱在一起的人，他们相互说着衷肠，眼神充满爱意，肆无忌惮的亲吻。

    “额……这不适合你……”龙御有些尴尬的捂了捂白笙的眼睛。

    李寄在旁边掩饰性的咳了两声，“咳咳，你们累吗？过来坐会儿吧，他们估计要腻歪好一阵。”

    李寄给白笙倒了杯茶。在小店的时候，罗伊染求着他们说想见赵知还一面。

    按照规定，是不能见的，但白笙答应了。这出乎他们的意料，除了观察室的案子，她对“燃烬”行动可以说是不怎么关心的。

    一来是有专业的人处理，二来是还没到想要她出手的程度。

    比如极乐组织，她就很上心，因为这个组织极其危险，同时也是她该负责的工作。

    而对于让他们两见面，这确实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或者是都不能算它有危险程度，但白笙却感兴趣。

    李寄和龙御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谁也没有问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罗伊染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双眼通红，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她走到他们面前，给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警官，让我见他一面，和他好好道别。”

    罗伊染不傻，赵知还做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在干坏事。

    是什么时候隐约感觉到的呢？是那年他们大学毕业，明明都已经拿到了大公司的offer，可是赵知还却决定要回南河来发展。

    作为爱人，她没什么意见，更何况她妈妈还在这里，所以他们回来没什么不好，还能顾家，顶多是薪资低一些，不过他们物语要求都不高，所以只要钱够花就行。

    可是他们回来之后，不仅钱够花，而且还花不完，赵知还总是以怕她钱不够花为由，给她转钱，每个节假日就送她礼物。

    一开始她并不认识那些牌子，所以没什么察觉，后来在同事的无意识提醒下，她发现他送他的随便一条手链都要十几万。

    这很不正常，赵知还从小父母双亡，没什么积蓄，而且以前她家不好的时候，赵知还已经给过很多钱给她们了。

    他之前说是他父母留下来的积蓄，已经全部都给她妈妈投资开店了，怎么现在还有那么多？明明他们毕业不到一年。

    罗伊染知道，赵知还爱她，很爱很爱。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尽管她心里担惊受怕，每日煎熬，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既然赵知还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不知道，她妈妈说的对，她们的生活太苦了，所以好不容易有了幸福，尽管是浮在表面上的，她也不忍心亲自断送她。

    现在赵知还伏法认罪，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她心里反倒踏实了，人果然不能犯错。

    罗伊染抬起双手伸到他们面前，“警官，请逮捕我吧，知还所犯下的罪，有我的一份，我不该为了表面上的幸福，假装不知道他在做坏事，是我害了那些无辜的人。是我包庇了他。”

    两人下意识都看向了白笙，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料到突如其来的这一幕。

    “不要！不要！染染！你没有包庇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警官，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直都瞒着染染，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别抓她，都是我的错，你们枪毙我吧……”

    白笙捂了捂耳朵，“真吵……”

    赵知还的声音戛然而止，祈求的望着她，而白笙无视了她的眼神，她起身，拍了拍罗伊染的肩膀，“都别送你回家。”

    罗伊染错愕的看着她，“你不抓我？”

    白笙侧头，“关我什么事？这破事又不归我管，我只答应送你来见赵知还，见完随便把你送回去而已。走吧。”说完朝着警局大门走去。罗伊染麻木的跟着她。

    赵知还泪流满面的脸上露出了笑脸，今天是他进入这里表情情绪最丰富的一天，之前他总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好像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他的情绪。

    审讯时也是，不管是他自己亲口说出自己如何拿走挡他路的人性命，还是亲手将无辜少女一步步推进深渊，他都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点情绪都没有。

    就连他的手下也说，亲眼看见赵知还把刀子插入别人心脏的时候就好像什么吃饭一样，一点情绪都没有。

    正常人犯罪以后，有的或许是失手，良心会感到极度的后悔，愧疚，而心理变态的人或许会感到兴奋，开心。而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情绪，面无表情。

    或许在赵知还的世界里，这样罗伊染是彩色的，只有她才能激起他的情绪。赵知还罪大恶极，但她对罗伊染的爱很纯粹。

    可这份纯粹的爱下面堆积着已经染红的尸骨，不知道是不是这份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