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新看了太子一眼，没劲地垂下脑袋，“是。”
刚过晌午，东西便搬完了。
“圣上那儿今日可有动静？”李琮瑾端起茶碗，缓缓刮着茶沫，看着茶碗中细碎不成型的茶叶微微皱眉。
“皇上一整日都在正乾宫批折子，皇后来只送了碟点心便走了。”立新微微颔首，“其余嫔妃未获召见。”
李琮瑾点了点头，茶碗中的茶叶太过细碎，仿佛刮不干净一般，“李铮在内务府多少年了？”
李铮便是今儿在东宫闹事的内务府管事。
“回殿下，大约十二年了。”立新道。
当初李铮还不姓李，只因五六年前无意中将御花园湖边即将掉落的三皇子给拦了下来，至此得了皇后青眼，此后一路高升，两年前做到内务府管事时，被皇后正式赐名李铮。
李琮瑾微微点头，将手中的茶碗放下，起身坐在木榻上，“你让肖格准备准备，将他换下来。”
“十二年了，劳苦功高，也该歇歇了。”
立新嘿嘿一乐，“能得太子殿下体恤，李铮那狗东西也算有福了。”
他就知道，殿下绝不会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从前太子殿下还未出事时，碍于先皇后的面子，不管是宫里的奴才还是如今的皇后，至少在明面上都对太子恭敬有加，现在李铮也敢以下犯上了，拿着这种次等茶叶让殿下用 .......
李琮瑾瞥了他一眼，“行了，去吧。”
姜府。
红袖步履匆匆地由侧门而入，手紧紧握住袖口，由于这两日的奔波，面色都带了明显的疲惫。
“呦，这不是红袖么，”香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你这两日去哪了？都没见你呢。”
“去办点事，”红袖不欲与她多说，旋而侧身准备就此离开，却被香草拦住。
“是不是去靖州了？听说大小姐要去靖州外祖家呢。”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红袖正起神色，“二小姐那儿不用人伺候？你倒挺有闲心的。”
“哦，”香草僵硬的笑笑，红袖一直都不喜欢二小姐，连带着她也不喜欢，只不过大小姐从前不计较这些，红袖心里再不满，对她也是假模假式的笑，如今倒真是跟大小姐一样了，这样直白的疾言厉色......
香草点头 ，“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红袖瞥了她一眼，又急匆匆走了。
“真是狗仗人势！”香草看着红袖的背影越走越远，呸了一口。
红袖缀了满头的汗，还没迈进院子，就见绿昭带了人往外头走，“你去哪儿？”
绿昭停下脚步，笑了笑；“小姐让我去数一数夫人留下的嫁妆，对一对数，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可办妥了？”
红袖点头，“你先去吧。”
迈进屋子，姜琳正清点着手里的银票，见红袖风尘仆仆，放下东西递了一碗茶给她：“回来了？”
“是，”红袖微一俯身，将茶碗一饮而尽，“老夫人虽斥责您胡闹，但也说了，可成全您的一片痴心。”
“老夫人还说，让您注意分寸，也可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为难 。还有就是，老夫人说此举冒险，她本不想让你前去，也怕您漏了身份，您在太子府千万一切小心，见机行事最好。”
“太子殿下失势，府里人少，这段时日应该不会有外人探望，您若胡闹完了，还是要回去。”
姜琳点点头，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她直接将身份说出来，免得受为人奴婢的苦。
太子殿下看在她姜府嫡女的份上，应该也会照顾一二。
红袖眨眨眼睛，“小姐，我还是不放心，您一人前去，若是有个三灾六病的，谁来照顾您？”
“不必 ，”姜琳微微挑眉：“我是进去做奴婢的，哪里是去享福的？你和绿昭就在靖州我外祖家呆着，千万别让人察觉我不在靖州，尤其是父亲。”
红袖抿唇，叹气道：“若太子殿下不喜欢您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么，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我在太子府，回头我还是姜家未出阁的嫡长女，谁也说不出什么。”
.......
次日一早，趁着姜立业尚未上朝，姜琳紧赶慢赶到了前院，冲着姜立业一行礼；“父亲，女儿今日便走。”
“这么快？靖州那边没有遣人来接？”姜立业讶然。
姜琳点点头，“昨日已经来了，女儿这两日将东西都已收拾停当，父亲放心。”
姜立业点点头，“那就好，你既然决议要去，那便早去早回吧，我再拨给你几个人，路上护着......”
“不用，”姜琳忙阻止，道：“靖州此次来的人不少，路上不宜招摇，便不用这么多人了。”
“嗯。”姜立业摆摆手，又叮嘱几句后，道：“时常来信。”
“是。”姜琳道。
其实严格算来姜立业还算是个合格的父亲，他看重门楣荣光，却也不代表不关心儿女，只是......
家门荣光在他心底究竟更重罢了。
去靖州的车轿在城门口停下，姜琳打扮成丫鬟模样下车，看了眼泪眼汪汪的红袖绿昭两人，背着装了满满银票的包袱挥挥手便往城中去了。
到了城北客栈，自有人接应姜琳。
外祖刘家之前三代都在京中盘旋为官，自然人脉深广，就是宫中都有其相熟可靠之人。
此次姜琳便是以分派宫女的名义入太子府的。
太子尚在储君之位，宫里的人虽然面低了些，可该有的配置不敢太过精简，即便质量不行，数量也得齐个大概。
东宫原来伺候太子的一众人，除了立新、王守、宝安三个，其余都被皇上以不能规劝太子行事的名义给遣到了各个宫室。
姜琳由接应她的太监罗邨带着自己匿在一行宫女装扮的队伍最后，其余各人都低头走路，自然没人发现姜琳是如何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