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来到岩石下，恭敬地禀报。
“说。”
卫庄并未睁开眼睛，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赤练却毫不介意，多年的相处让她明白，卫庄虽外表冷漠，内心实则炽热。
“墨家巨子燕丹，已逝。”
赤练继续传达收到的消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她想看看，平日里沉稳淡漠的卫庄大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有何表情变化。
墨家巨子燕丹？
卫庄猛地睁开双眼，略显惊讶。
多年前，他曾与燕丹激战一扬，之后对方生死不明。
如今听说燕丹竟成了墨家巨子，莫非是假死脱身？
真是世事多变，令人称奇。
“他是怎么死的？”
卫庄看向赤练，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燕丹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当年就已与自己不分上下。
何况作为燕国太子，不可能全身心投入武道修炼。
此后，若果真假死脱身，肩负复国之恨，必会潜心修行。
以他的资质和决心，实力必定更加深不可测。
能将燕丹击杀之人，必然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强敌。
会不会是多人围攻致胜？
卫庄心中闪过这个猜测。
否则，以燕丹的修为，若是想要逃脱，谁能拦得住？
“据说，是被大秦二公子秦武所杀。”
赤练见卫庄果然对此感兴趣，便再次抛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
卫庄眼中掠过一抹震惊之色。
大秦二公子？
嬴政的儿子？
据他所知，大秦长公子扶苏年仅二十岁。
这么说，杀死燕丹的，竟然可能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庄再也无法坐视不理，霍然起身。
流沙作为一个暗杀组织，竟然对重大变故毫无察觉，这是极为危险的状况。
聚散无形，生死难测。
流沙若要实现目标，就必须保持足够的影响力。
而现在，他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自己却还困守在这流沙谷中。
这怎么可以？
“据说，几天前，大秦二公子秦武率众攻破了墨家机关城。”
“擒回墨家巨子燕丹，并在咸阳城内引起轩然大波。”
“随后，嬴政将燕丹交给秦武处置，秦武最终将其杀害。”
赤练见卫庄起身，立刻严肃起来，将得到的情报悉数说出。
大秦二公子秦武？
攻克墨家机关城？
卫庄心中的震撼更深，甚至感到难以置信。
墨家机关城位于深山之中，易守难攻，即便是大秦倾全国之力进攻，只怕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即便是以流沙的实力，面对墨家也需步步为营，小心应对。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攻破墨家，所以，此人背后很可能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撑。”
卫庄分析出了自己的判断。
赤练点头赞同，同样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皇子，悄无声息地完成这样的壮举，
令她有种流沙似乎已经落后于时代的错觉。
“不管是谁，都让麟儿去调查一番，摸清底细。”
“同时召回白凤、苍狼王、无双鬼等人，流沙需要行动起来。”
卫庄决定后，率先走出流沙谷。
赤练紧跟其后，按照命令执行任务。
一处神秘之地。
阴阳家，罗生堂内。
东皇太一站立在高台顶端，背对着众人。
右护法月神步入，详细汇报了黑龙殿问策前后发生的一切。
“二公子秦武？”
东皇太一侧头，幽邃的声音从高台上空飘荡而出，让人难以揣摩其情绪波动。
“正是，此人之前名声并不佳，被认为是玩物丧志。”
“没想到，他悄无声息地成就了如此大事。”
月神的声音冷冽如冰泉流淌，
尽管话语中对秦武的表现表示惊奇，但她语气平静，态度从容。
仿佛攻破墨家机关城这样的大事，在她看来并非多么不可思议。
“有趣，看来嬴政又要有什么新动作了。”
“把这个消息告知焱妃，让她早做准备，另外，燕丹的死讯会让青龙计划加速启动，大秦将陷入动荡，正好有利于云中君行事，让他进宫吧！”
“正是，正人君子不近庖厨，此人却屡次捣鼓出奇特膳食，且非尚武之辈，我等自视清高，不愿与他为伍。”
座中多数儒家门生，皆随声附和。
此地乃远离咸阳的齐鲁腹地。
纵然大秦已一统六国，但在桑海这等地界，大秦的权威并未深入人心。
人们在此议论起大秦的各种秘闻逸事，乃至继承人选问题，也并无忌讳。
“长公子扶苏，自然是最佳人选无疑。”
“然而，大秦储君之位，并非由我们所定。今日召集诸位，目的并非评判谁更适宜，而是要研讨一个更为周全的策略。”
儒家宗师伏念，稳坐上首，面色平静如水，言辞清晰。
虽未明言，但其意甚明。
大秦储君人选，由秦王嬴政决断，由大秦内部决定。
即便众人再推崇扶苏，也不能忽视其他可能性的存在。
如今，二公子秦武横空出世，震动了咸阳城。
儒家因此亦需审时度势，灵活应对。
若扶苏能登上那高位，自然是最理想的局面。
倘若不然，儒家也不可固守一隅，不作他想。
在扬每一位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愚钝之辈。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张良，你有何看法？”
伏念目光流转，落向身边一位闭目养神、气质儒雅的青年才俊身上。
此人乃儒家三巨头之一，张良。
在秦吞并六国之前，他曾是韩国丞相之孙，张开地之后。
若非秦灭韩国，张良或许早已身居高位，而非栖身于小圣贤庄，韬光养晦。
伏念心中最为忧虑的，不是颜路，正是他张良。
“关于此事，良并无特别见解，一切悉听大掌门安排。”
张良睁开双眼，面色淡然如常，情绪不露分毫。
仿佛对此事并不在意。
伏念内心苦笑不已。
他深知张良性格温润之下，实则意志坚定。
一旦认定某事，便会竭尽全力去实现。
想要改变他的想法，绝非易事。
显然，张良对于过去的经历仍无法释怀。
然而身为儒家大掌门，他必须为整个儒家的未来考虑。
不能因个人情感偏好，或某一儒家子弟的原因，有所偏袒。
“既然如此，暂且静观其变吧！”
“此事我会禀告师叔，请他老人家定夺。”
最终，伏念没有贸然做出决定，起身离开小圣贤庄。
他口中的师叔，是仅次于孔孟两位先贤的儒家泰斗人物——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