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欣澜和易炘两人对坐在棋盘两旁,易炘君眉头微皱,向棋盘落下一子。
“易炘师父,我说,论棋道,你不可能赢我。”燕欣澜笑着撩了一下自己根本不乱的头发。
噫——
可是易炘君听到燕欣澜叫她师父,顿时心里一阵恶寒。
不是,这家伙应该比她年龄还大吧?
但她这么大人了,不爱和这种神经计较。
“南洲药王阁首席炼丹师天澜君,如今还得叫本脉主师父,真是荣幸至极。”易炘君笑了笑。
“不仅如此,还堂堂天澜君还躲在我瑶池仙宗弟子的洞府里,真是可笑!”
“呵!那这么说倒是。”燕欣澜仿佛没听到易炘君的嘲讽一样,道,“那你知道,炼过《烈日焚天经》的人几乎都死绝了吗?”
这世间除了林红枝和舒慧二人,全部都是爆体而亡。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林红枝这个小姑娘练了没事,但是我敢肯定,你再传给别人肯定是必死。”
燕欣澜接着朝易炘一笑,“易炘师父不会以为舒慧这种人能给你们留下什么好东西吧?您说呢?”
听完这些,易炘君的脸色瞬间变了。
原来如此,她差点坑害了她的亲传弟子!
天澜君说的没错,是她没做好调查,更低估了舒慧的自私。
“听你的意思是,舒慧现在在南洲?那她现在是什么境界了?你们又是什么关系?”易炘君三连问。
“易炘师父的问题也太多了吧!”燕欣澜手指轻扣桌面,看着易炘君,“境界自然是你想不到的境界咯。”
“至于关系,死仇算关系吗?”
易炘君沉默了,“算。”
她易炘和舒慧君又何尝无仇!
当年舒慧君只有天丹境就坐上了火脉脉主的宝座,而意气风发资质良好的易炘,一下子就被舒慧君收为徒弟。
当然,被一个资质逆天的师傅收徒是一件好事,但被舒慧君收徒就是不好的事了。师父欠下的债,作下的孽,都要火脉来承担。火脉也是那时候开始慢慢没落的。
脉主人是见不到的,修炼是不教的,祸是在招惹的。
甚至易炘君三十岁那年,被舒慧在外得罪的强敌绑架废了修为,却也没得到一点公道。
反而,舒慧君却告诉了她一句:蝼蚁的悲哀,本就如此。
那时候易炘君就像现在的白薇一样,凭借着家族的势力以及自身的努力,最后还是艰难地从头修起,恢复了修为,守住了火脉。
但是从那时起,她就发誓她一定会好好地对待自己的弟子!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由于自己的不谨慎差点坑害了三弟子。
舒慧给她的痛,易炘永远也忘不掉。
忘不掉那倾世卓绝的舒慧师尊,像看蚂蚁一样看着她们,还血洗了火脉一半的太上长老,毕竟那些长老才是把易炘真正养起来的人。
“易炘师父可别多想,这正是红枝自己她自己天定的机缘,你不给她,她的造化何来呢?”
燕欣澜拿起易炘君的一棋子,放到了棋盘上“你看,这样你不就赢了?”
易炘君深深地看了一眼燕欣澜,突然来了一句,“你要杀舒慧?”
“算是。”燕欣澜点点头,“你不想吗?”
“我愿意帮你,但你离我徒弟远一点,我不想让她白白送命。”
“她不会送命!”燕欣澜直直地盯着易炘君,“就算没我,你们也会和她对上,我只能算得上是你们的盟友。”
易炘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
天澜君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修炼《烈日焚天经》的天才,舒慧岂能容她,必须得让林红枝快点成长起来才行。
“那你和她说过这些吗?”
“这些不应该由你这个做师尊的说吗?”燕欣澜反问,“我说的她会信?”
“你——”易炘君噎住了,她也这才刚知道好吧,要是知道她早说了。
这天澜君之前天天待在她徒弟的洞府里,恐怕她教给林红枝的东西还没这个人多。
是她失职了,早就应该监察到这个人的。
要是燕欣澜知道,估计会说:要是这都能被你发现,他这曾经的半帝不要面子的吗?
“还有,我已经解开了大弟子白薇被你施的禁术,她已经和我说了。”易炘君突然严肃道,“你教她东西,我对你感激不尽,这是她的运气,我也会尽量对你有求必应。但是——”
“请你不要引诱她!我易炘君的徒弟不能被你随意玩弄感情!”易炘君停顿了一会儿。
闭了闭眼,心一横,又说了一句:“也许曾经你很强,但是你现在的情况还能活多少年呢?”
“万一我三徒弟真的喜欢你,你忍心让她伤心地过这一生吗?”
虽然言语伤人,但是易炘君也没有办法。
这天澜君面容要是一般她就不说了,感觉她徒弟眼光应该不差。
但是他长成这样,还故意引诱她徒弟给他插簪子。
易炘君就不得不警惕了。
她可不想这种虐恋发生在徒弟身上,还是防患于未然提前警告他一下最好。她可不信天澜君和她这么大年纪会真心喜欢一个小姑娘。
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保护不了林红枝,反而难说会不会给她招致麻烦。
“你想多了。”燕欣澜脸色毫无变化,“我不会这么没道德。”
转眼他反而笑了,对易炘君说道,“你和你师父舒慧哪里都不像,就有一点,说的话都像刀子一样剐人心。”
棋局不欢而散,燕欣澜拂袖离开了瑶池仙宗。
燕欣澜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这个小姑娘,要说也只能说欣赏她的性格和天赋,有点好感而已。
再说最重要的是,他哪里引诱林红枝了,林红枝可不像易炘君想象的那样。
就算是他,也能感觉到,林红枝这个小姑娘是个聪慧理性却又随心所欲的人,根本不会喜欢他的。
易炘君这种担心真是太阳底下点灯!
但是被人指出连喜欢人的资格没有,他还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的师父说的是对的,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郁闷。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被说破防了。
他作为南洲首席炼丹师试遍了所有的方法都救不了自己,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师尊——”白薇轻轻地叹了口气,从门外进来,她都听到了。
只见屋内的易炘君一个人看着棋局反思,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