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的人手法很厉害,子弹正中他的心脏,鬼蜘蛛当扬死亡。
他就这么在裘祭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更让人心痛和难过的了。
盛怒之下的裘祭顾不上自己的伤,拿起枪又跟对方干了起来,一边战斗一边带着鬼蜘蛛的尸体撤退。
他拼到快死的程度,才带着鬼蜘蛛的尸体撤退到安全区域。
但裘祭还没歇一口气呢,就看到固寒潭在其他人的保护下从车里下来,又慢吞吞地走向对方,还跟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和声和气的谈了一扬金额更大的交易。
等交易谈完后,固寒潭甚至看也没看裘祭和鬼蜘蛛一眼,就径直从他们身边走开了。
事后,固寒潭身边的黑帽子对裘祭说:“你们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鬼蜘蛛死的也很有价值。”
裘祭没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但心里总觉得奇怪。
等埋了鬼蜘蛛的尸体后,裘祭才理解了黑帽子那句话的意思。
私底下调查后才发现,原来那次交易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任务,而是固寒潭设下的局。
他跟对方做了交易,裘祭跟鬼蜘蛛两个人中,无论谁死了,这扬交易数额都会变成原来交易数额的一百倍。
一百倍啊!
那是何等数量的金钱?
固寒潭当然愿意。
不就是让弄死一个人吗。
这很简单。
所以才有了裘祭和鬼蜘蛛去执行任务,所以才有了增援里的奸细,所以才有了奸细开出的那一枪,所以鬼蜘蛛才会没了命。
这全都是固寒潭设下的圈套。
目的就是让裘祭和鬼蜘蛛其中一个人死。
“所以你想借我的手,杀了固寒潭?”安童点了一支烟,又将打火机塞进烟盒,转手递给了裘祭,缓缓吐了一口烟雾:“这个想法未免有点可笑了。”
谁都知道安童的能耐,她确实有本事杀了固寒潭。
但谁也都知道固寒潭对她的感情,他有多护着她,所以想让安童杀了固寒潭,确实有点开玩笑了。
“那个录音,是我在固寒潭的书房里发现的。”裘祭深深叹了口气后,也点了一支烟:“他的书房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了。”
安童瞥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不愿看那张被毁了容的脸。
固寒潭对安童的宠爱,整个鬼域人尽皆知。
但有个地方却是唯一的例外,那就是固寒潭的书房,他不允许其他人进去,也不允许安童进去。
“你凭什么以为,就凭这个录音,我就会帮你?”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裘祭又靠近安童一步,压低声音说:“或许你觉得可笑,但我却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正义。”
安童瞳孔一颤。
“这个词最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这样的人嘴里,几个堂主的手里,哪个没有上百条人命?但是,安童,你甘心过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吗?”
安童没说话。
“你是整个鬼域里,唯一有可能绊倒固寒潭的人。”
安童深吸一口气。
裘祭没再说话,轻轻捏住安童的手,放了一个U盘在她手心,又握着她的手指头卷起来。
他离开的时候迎着风,海风吹起了他的斗篷,也吹乱了他的头发。
安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滋味,但却坚定了心中的某个想法。
裘祭慢步走在黑色的礁石上,想到了很多年前,他跟鬼蜘蛛刚来鬼域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们也才十岁出头,真的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
在到鬼域之前,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是两个永远也不可能有交集的生活。
鬼蜘蛛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农民工的孩子,因为面部受伤和原生家庭的影响,他自卑又怯懦,整个人阴郁极了,走路都是低着头。
每天游走在城市的边缘,不敢社交,不敢畅想未来,更不敢把自己公开在阳光下。
尽管他脸上的伤是有精神病的妈妈无意为之,但那终究是给他造成了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伤痛。
所以他被抓去鬼域的时候,反而觉得自己解脱了。
但生活再次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不仅成功熬过了三支药物试剂的折磨,还成为了完美融合它们的实验体之一。
他也因此被固寒潭留了下来。
因为脸部的伤痕像蜘蛛网一样密布,固寒潭给了他一个可怕的名字——鬼蜘蛛。
从此,外面的世界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鬼域里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只知道他是个脸上有伤的强者,名字叫鬼蜘蛛。
裘祭却刚好跟他相反,他有出众的外貌和出色的头脑,更是某个政客的私生子,虽然名声不好听,但也能一生无忧,在全世界的各个地方遨游。
他的母亲上位后,裘祭更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少爷”,每天都过着衣食无忧的豪门生活。
可这样的生活没享受多久呢,他妈就死了。
具体的死因没有公布,只说是意外。
可裘祭却知道,是因为她的名声不好听。
一个人人仰望的政客,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私生活有污点呢?
那女人没死的时候,她是他私生活的污点,如今那女人死了,这个污点的名字又变成了“裘祭”。
所以裘祭并不是被固寒潭抓来鬼域的,是那个政客派人送来的。
在鬼域外的地方,裘祭是某政客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一边被亲生母亲嫌弃,一边又被亲生父亲及其妻儿羞辱谩骂。
裘祭不止一次想问,私生子的身份是他能选择的吗?
明明他才是最受伤的那个人,可为什么大家都把怒火撒到了他的身上?
但裘祭到了鬼域后,没人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知道的那几个人也完全不介意这个。
他竟然莫名其妙的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与此同时,裘祭在鬼域还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
他每次见到自己都会逃跑,每次都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完全能遮住脸的帽子。
虽然是固寒潭派给他的助手,但除了开朝会和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个人会跟自己一起,其他时候,他都离自己远远的。
裘祭越来越好奇,好奇这个助手什么样,明明那么强,为什么这么社恐?
终于,有一次被他逮到了。
可见到鬼蜘蛛的第一面,裘祭没有被吓到,反而问了一句:现在还疼不疼了?
鬼蜘蛛那个死潭一般沉寂的心湖,泛起一层又一层温柔的涟漪……
两个受伤的心在鬼域找到了能报团取暖的人,他们不顾一切的一脑袋扎下去,心甘情愿在这里当固寒潭的傀儡,任他摆布。
裘祭和鬼蜘蛛知道在鬼域待着是什么命运和结局,但只要能跟对方在一起,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可如今这种结果,裘祭无法接受。
他能接受自己被毁容,却接受不了鬼蜘蛛的死,更接受不了他死在自己怀里。
裘祭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固寒潭。
他要报仇……
无论用什么办法,裘祭必须为鬼蜘蛛报仇!
安童捏了捏手里的U盘,朝着裘祭相反的方向走。
靠着车门,迎着海风,把U盘调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