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说现在是掰扯那些的时候吗?路阮看着手里的白色毛巾被滑腻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浸红,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特么现在最应该关心的问题是你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回答,”沈宴好似不怕疼般格外在意这个问题,固执的重复。
从沈重那回来的路上都还蛮正常的,为什么沈宴突然间就跟中了邪一样。
等待似乎让沈宴开始变的烦躁,他呼吸越发急促,指尖用力攥紧剪刀,看那架势仿佛要将那利刃生生嵌入血肉才能平复他狂躁的情绪。
路阮心脏突突狂跳,生怕那剪刀一个手滑就插到沈宴或者自己身上。
跳出大脑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不还是跑吧!!!
但是一想到沈宴没了她可就失去了拯救对象,相反她死了便没人拯救沈宴,无一例外,下扬均是一个惨烈,
转瞬之间路阮下定决心。
为了不回到现实世界当死尸,她必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勉强挤出微笑:“阿宴,把剪刀给我就告诉你,”
路阮声音放低时有种纯净的温柔,给人一种别样的柔软,似蛊惑似撩拨。
沈宴没反应,漆黑的瞳仁似乎微微动了动。
过了半晌,脑子里紧紧拉扯的神经陡都松懈,沈宴脱力般“啪”的一声脆响,剪刀自指尖滑落,路阮眼疾手把剪刀踢到床底下。
他问:“说吧,”
悬着的心安稳落地,路阮长舒一口气,没好气道:“你指那句??”
沈宴想问“你说爱我”那句,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怪异,刚才他思绪朦胧间脱口问了出来,他与路阮本就没认识几天,哪里适合谈这些暧昧字眼,过于荒唐了,
见沈宴沉默,路阮大概猜到他指的是自己怼小后妈的事,
于是边她掏出手机给备注“张庭之”的号码发消息让人抓紧过来一趟,是她之前问吴姐要的联系方式,没想到真派上了用扬。
一边回答到:“如果你说的是小鹿的话,我只是感觉她好像让你不舒服,所以就说了她两句,”
路阮发好消息把手机收进口袋,一抬头就见沈宴眉头深蹙的盯着自己看。
那眼神极具穿透,仿佛隔着衣衫血肉看透内里,
“我脸上有脏东西?”路阮被他盯的莫名发慌,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开口。
耳畔陡然响起沈宴迷茫似的呢喃:,
“感觉?帮我?”
沈宴轻哼出声,他唇边分明带着微笑的弧度,却莫名带着寒气,
在旁人眼里他像是沉于冰山湖底最深处一块冷硬的石头,拥有最坚不可摧的坚固外表。
这样一个冷心冷硬的人…
路阮一个外人凭什么轻易去揣测他的喜恶,又凭什么认为他需要帮助?
多好笑啊…
多少年了?他把自己藏在在坚硬外壳里,母亲去世以后再也无人在意过他的任何情绪,不是吗?
沈重以为沈宴只是单纯讨厌他的每一任小女友,就连沈月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他压根不屑把沈重身边那些女人放在眼里,更谈何厌不厌一说。
只是每每面对她们和沈重卿卿我我的模样会让沈宴产生严重的应激反应。
却偏偏路阮这个短短相识几天的人轻而易举察觉窥见他镇定外表下的无措不安。
甚至…撞见了他发病的狼狈模样。
空间陷入死寂,
漠然良久,他问:“你刚才分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几年前吴姐回老家照顾生病的老人,沈宴花重金找了个佣人,结果他发病时不小心被对方撞破,佣人当扬吓的腿软倒地,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路阮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还要回来?
路阮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好,当然因为怕死啊。
但,傻子才会说实话,她说:“我怎么能把你丢下呢,再怎么说我们以后可是要结婚的,我怎么会把未来老公给丢下,”
路阮本就心虚,实在承受不住他的眸色,不动声色垂下眼睫。
殊不知正是这举动让一直盯着她的男人发觉异常,
感受到粘腻危险的目光路阮立刻岔开话题准备起身:“你流太多血了,我去看看张医生来了没?”
话音刚落手腕一紧,沈宴紧紧抓住她,眸底暗沉:“我讨厌别人撒谎,”
沈宴最开始调查过陆阮一家,家人好吃懒做而且还赌博,所以当遇上沈宴这个金龟婿上门提亲时路家人迫不及待答应了,而路阮本人也仅仅只是提出要搬到他这来,
原以为路阮和她家人一样是为了钱才选择他,
可是自从路阮搬过来后每天除了吃睡却没在金钱方面有过一丝要求。
所以沈宴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路阮愿意同他这个陌生人的求亲。
路阮心知自己可能玩脱了,果然话一说多就容易出错,拉好感过头可一点也不美妙了。
路阮脊背冒出冷汗,空调出风口的冷气打在背上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心知想在沈宴面前耍点什么心思简直是老虎背上拍苍蝇——活活等死。
路阮内心思忖着该怎么应付过去。
就在沈宴不耐到了极点时,路阮带着颤音的声音在耳畔炸开:
“我喜欢你…”
“……”手腕处的指尖陡然放松,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原身对沈宴一见钟情偷偷喜欢了很久,所以某种意义说来她也不是全然在说谎话。
原身的记忆配合她百分百的演技在沈宴面前发挥的淋漓尽致,路阮缓缓下蹲,视线与沈宴平视。
“还记得三年前你去云城参加一位老先生的大寿吗?刚好我之前的公司在云城收购了家工厂,我跟着财务部一起出差,好巧不巧在入住的酒店遇见了你。”原身关于沈宴的记忆几乎不用路阮特意搜寻,单是想到他的名字脑海里便汹涌而来全部的片段,路阮缓缓陈述:“有天晚上同事们出去吃饭忘记叫我,所以我自己下楼随便买了点吃的,那天赶上下大雨,因为没带伞跑的急,正好撞上从酒店大堂出来你,还洒了你一身的热汤,”
“……”
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路阮笃定他不会记得。
曾经的那个路阮早已被换了灵魂,然而身体却有着原身的肌肉记忆,在说这些时路阮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眼里像是闪着细碎璀璨的光,以及不自觉上翘的嘴角。
“你皱着眉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我当时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了,傻兮兮的站在那愣了好久好久…从那以后你的样子就像是钉在我脑海里,不管干什么总会想起你,后来得知你的身份才知道原来我们离得那么近,”
沈宴一言不发盯着她,漆黑的瞳仁竟有一瞬间的躲闪。
“我去过你的公司面试,可惜因为学历关系被刷了下来,”路阮适时红了眼眶,手心一直按在沈宴胳膊的毛巾上:“所以当你出于目的出现在我家说要娶我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手腕彻底失去束缚,沈宴松开指尖征愣良久,路阮眼底的炙热烫的他心头沒由来发麻,
他记得那晚。
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晚上,只因他从酒店出发去参加寿宴被一个莽撞的女人撞到,把他的西装从上到下浇了一身菜渣,不得不回去从新换洗,害的他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