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视线落在姜姒腰间带的玉佩上，看似的平和的语气中带有揶揄：“把玉佩留下，之前的聘礼就算是我们萧家给姜姑娘的补偿。”
姜姒下意识护住了玉佩，手心感受着玉佩通体的温润，犹豫了一瞬，随即用力将它拽了下来递给旁边的侍卫。
萧扬临走之前将自己手下的暗卫都派来保护姜姒，可那些人归根到底是萧府的人，若是解除了婚约，再没了玉佩作证，恐怕很难再听命姜姒。
这也是萧老爷索要玉佩的理由。
“萧伯父这么做，就不怕萧扬会伤心吗？”
“萧扬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他自小便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小到吃穿住行，大到为人处世，言谈举止，都是听从家族的安排，正是这样萧扬才有了今天的样子。”
“他唯一的变数就是你，而我决不允许我的儿子这一辈子中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那萧扬的想法呢？他是怎么想的？”
姜姒的声音很轻，这时候她不想再和萧老爷辩驳什么，之所以这么问，仅仅是出于对一个控制欲强的父亲的好奇？
为什么有的父母会倔强的觉得，他们为孩子选的就是适合他的？
真的爱孩子的话，会连对他们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
萧老爷口口声声说萧扬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其实并不见得。
准确的来说是萧扬长成了他最喜欢的孩子的模样。
萧老爷的回答果然在意料之中：“他以后就会明白的，我是为他好。”
萧老爷毫无疑问不会害自己的儿子，但这却不一定是为萧扬好，为他好的前提难道不是应该让他自己觉得好吗？
如果他自己都不觉得好，岂不是在打着为他好的幌子做一些让他厌烦的事，这样的好只会是束缚，是压抑，是枷锁……
“你觉得宣慰司副使宋泽这人如何？”
萧老爷突然话锋一转，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了宋泽身上，但姜姒直觉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他可不简单，短短半年时间已经升到了从四品，是一个有才能的，哦对了，还有那个顾清言，他们两个算是上届中的佼佼者。”
“我可以帮你从中搭个线，直接认你做义女，到时候就算婚事不成，京都也没人会瞧不起你。”
恐怕帮姜姒是假，断了她的念头是真。
姜姒现在拒绝，萧老爷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他既然将此事说了出来，就是铁定了要姜姒同意。
“我若是刚和萧扬退婚便与其他人成亲，岂不是坐实了之前的谣言？我既答应了退婚便不会反悔，萧伯父也不用急着为我找夫婿。”
“办法总是会有的。”
言外之意，谣言的事不用姜姒担心，而萧老爷也是铁了心让姜姒趁早与他人定亲，如此一来就算萧扬回来，好断了他的念想。
又或者，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姜姒身上。
说她水性杨花也好，说她三心二意也罢。
总归，萧老爷不喜欢姜姒，是不可能在萧扬面前说姜姒的好话的，至于他的承诺也不可全信。
姜姒有预感若是她一直不松口，萧老爷肯定会自作主张的帮她做选择，在权力不对等的两个人面前，地位低的那个人是没有选择权的，就算有，也是谎言。
“顾清言吧。”
姜姒妥协了。
她没有谈判的资本，选与不选差别都不会太大，只是她不想浪费时间。
姜姒很聪明，也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不如顺其自然。
回去之后，姜姒是一定会给萧扬写信的。
姜姒会告诉萧扬，最近京都发生的事，比如姜姒被人造谣与人未婚私会，造谣的是萧扬的父亲，私会的是萧扬。
再比如，她差点当街被人凌辱，那人居然是他爹派来的。
还有，萧老爷让姜姒退婚，她答应了。
至于其他事，姜姒没有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这些就够了。
姜姒刚回到姜府，府中的小厮就将她带到了正厅。
姜老爷坐在主位上，桌上放着一盏茶，他的胳膊弯曲撑在桌子上，手扶着额头像是在沉思。
听见小厮带姜姒过来后，姜老爷连忙起身，姜姒这才注意到多日不见的姜老爷脸色很是疲惫，眼底一片乌青，眼白上长出了红血丝，他这几日大概都没休息好吧。
萧家对姜老爷的算计在意料之外，以至于他之前一直以为是其他政敌的手笔，可今日朝上发生的事却一遍遍地提醒他，是萧家。
“你去哪了？”姜老爷语气关切，可下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目的：“你和萧扬还在联系吗？”
“嗯。”姜姒懒洋洋的回答，她和萧扬一直有联系。
“那就是了，今日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有人在圣上面前参我了一本，关键那人是萧家的门生。”
“是不是萧家因为之前你的事情生气了，想要给我们一个教训？你要不去萧家解释解释，把事情说开，否则……。”
“我刚回来。”姜姒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打断了姜老爷的对话。
“怎么样了？萧家怎么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没有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姜老爷的喜悦溢于言表，在姜姒面前来回踱步，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我要和萧扬退婚了。”
“什么？婚姻岂能当儿戏，你不能这么任性。”
“是萧家说的，否则我们家都要跟着遭殃。”
“是萧家不同意你这个未婚妻？”
“嗯。”
“那萧扬呢？萧扬什么想法。”
“这不重要，况且他又不在这里。”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退婚了呢？是因为之前的事吗？是不是萧家相信了谣言？”
“我累了爹，就这样吧。”
姜姒现在什么都不想解释，她想静一静。
萧扬在边关历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而萧老爷又急着给她相看新的夫婿，不仅如此，姜姒还要想好退婚之后京都中的流言蜚语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先听萧老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