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和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像上次一样坐着在桌旁抽着烟。只是夹着烟的右手微微抖动，烟头快烧尽了也没注意到。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过身，肩膀颤动，眼睛像头发现猎物的狮子，狠狠盯着李清和，一动不动。

    周围静得可怕。

    “爸”，李清和害怕的往后缩了下身子，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好像刺痛了李盛荣的神经。

    他猛的一下，“哐”的一声踢开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一张纸飘到了地上。

    李清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李盛荣两步就站到了他的面前，左手抓住他的胳膊。

    恐惧一下笼罩在李清和身上，天知道他花了多长时间才把那段记忆忘记，此时在李盛荣面前记忆的潮水波涛汹涌起来。

    手脚抖得厉害，大脑还未做出反应，身体贴着门想要打开。

    手刚拉开门口的一条缝，“砰”的一声，李盛荣抬手紧紧按在门后，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巨大的声音使李清和的身体一颤，脸色白得可怕。他看着李盛荣阴暗的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爸，你怎么了？”声音有些抖。

    李盛荣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不回话。

    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真像，真他娘的像，老子白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我草他娘的，”一脚踢开旁边的鞋架，鞋子掉落满地。

    又觉得不解气，随手抬起凳子各种砸，嘴里不停地骂着贱人、奸夫无比污秽的话。

    不到3分钟，客厅里一片狼藉，家具无一完好。

    李盛荣气喘吁吁地站在客厅中间，眼里的愤恨越发藏不住，猛地一凳子砸在墙上。

    “砰”凳子随即掉地上，转了一圈慢慢停了下来。

    安静了，静得李清和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李清和被吓住了，连李盛荣说的什么都没听到。

    上个月，他的一个工友跟他说他在宁城看到了他的前妻黄香玉跟她现任老公。两人在餐厅吃饭，刚好那个工友坐在他们对面，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你那儿子简直就跟黄香玉她老公长得一模一样，那眼睛那脸简直就是翻版。”工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可是怕你白白养了人家的儿子还被蒙在鼓里。”

    李盛荣沉默着没说话，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不经意间不停地发芽。

    李清和长得眉清目秀，脸蛋小巧，说话轻声细语，不管性格、长相，跟他都不沾边。

    越想越怀疑，他便拿了李清和的头发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便按耐不住去了新城黄香玉的家，想找她问个明白。

    蹲了一早上，人没等到，李盛荣烦躁地觉得是自己想个傻逼，小题大做随意听信别人的话，自己的儿子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别人家的，更何况他就这一独苗。

    正准备离开，抬头就看到黄香玉跟她老公迎面走来，两人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他看见那男孩大约7.8岁的模样，小脸简直跟李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盛荣如遭五雷轰顶，震在原地。

    再看到黄香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把孩子藏在了身后。

    李盛荣瞬间明白了一切，怒火被点燃，扭曲的脸上盖不住的愤恨，几人一下扭打在一起，扬面变得疯狂，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李盛荣老脸都被丢尽了，大骂黄香玉贱人，黄香玉也不甘示弱，两人骂着骂着又打了起来，警察到来才平息一切。李盛荣也成功从黄香玉嘴里听到了答案。

    发泄完心里的怒火，李盛荣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嘴里还在不停在骂着。

    李清和才从他的骂声中听到他妈妈黄香玉的名字，料到是跟他妈妈有关的事情。

    双手紧紧地抓住门把，李清和不敢开口问他出了什么事，只想马上离开这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李盛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把他甩到地上。

    “啊！......”李清和倒在地上，左手压在身下，破碎的玻璃片扎进了手掌，疼痛袭满全身，冷汗直流。

    顾不上手掌的痛，李清和拼命地往后缩，“爸......爸......你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我......我是你的儿子啊”

    “儿子？！去他娘的儿子，tmd，老子养了十七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种，白花了老子的钱”。

    说着，手脚齐上，对着李清和拳打脚踢。

    李清和拼命反抗，奈何受伤的手根本挡不住一个中年男人的力量。

    “md，黄香玉竟然背着老子偷人，贱人，还想跑掉，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李盛荣情绪激动，手下的动作更狠了。

    “不要......别打，求求你别打了......”哭喊声响彻整个房子。

    “让你偷人，给老子丢脸，我打死你！”

    “我不是，不要......”他自以为的父亲正在对他拳打脚踢还下了狠手，李清和满脸绝望，泪水浸湿了衣领。

    “不要......程宇......程宇！”李清和吃力地往旁边挪动身子想躲开。

    “怎么，你还想跑？想去哪？去找你那个便宜爹么？哈哈，他们早跑了，连你这个亲生儿子都不愿看一眼”，李盛荣抓着他受伤的手掌，恶狠狠地说“老子养了你那么多年，是时候该你报答了，你去把黄香玉和那个男人找出来，杀了他们，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李清和满眼震惊，他在说什么，亲生儿子，那个男人，是谁？

    李盛荣蹲了下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脸，“是不是开心坏了，终于不用面对我这个酒鬼父亲了，可以去找你那个爹了，啊？”

    “去杀了他们，好不好，杀了他们，我继续养着你，你还可以叫我爸，怎样？”

    “你疯了，求你，别胡来”。

    李盛荣眼神一动，站起了身，“我是疯了，疯了，他们竟然敢......”话音未落，“啊”一声，李盛荣直直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