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拂开席知遥的手，抬起手抹了抹脖子。
席知遥心口一痛，他沉下眸光，转瞬消失在原地。
……
零点时分，顾续年三人徒步到雪山顶。
寒风凛冽的夜晚，距离天空越近，就越是寂静。
林慕恬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她走在顾续年身旁，轻轻地吸着冷空气：“你说，今晚有可能碰见导体鹿吗？”
“会吗？”纪嘉枫收回远眺夜空的视线，转过头，双眼晶亮地盯着顾续年，“带领者说过两天组织我们去观摩。如果我们今晚就能看见导体鹿，是不是代表着惜月她老人家眷顾我们？”
说起惜月，林慕恬推了他一下，不爽道：“你有礼貌吗？虽然我不知道惜月长什么样子，但我敢肯定，她是个既厉害又温柔的姐姐。”
“姐姐？你确定不是……”他干咳一声，掰着手指头说，“现在是2030年，她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去个人空间站闭关了。”
“那时候，她就已经年过半百了吧？”
林慕恬握住双手：“在我心里，她青春永驻。不行吗？”
顾续年摊开掌心，一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芒印刻在中间。
“啊……对了！”纪嘉枫拍了下脑袋，从口袋里抽出手机，“该用第三部手机直播顾续年的现状了！”
他登上顾续年的账号，却发现要等十分钟后才能开播。
“先别管这个。”林慕恬看着顾续年问，“可以开始了吗？花了近一小时才上了雪山顶，你不要用极光来骗我。我要看，并且要沉浸其中的，是WN元素。”
“闭上眼睛。”
纪嘉枫和林慕恬照做。
顾续年双手轻动，将手心贴上两人的眼睛。
“我倒数三个数，你们就慢慢睁开眼睛。”她放缓了声音。
纪嘉枫动了动手指，心间蔓延过一阵微妙又奇怪的感觉。他尽量放松着心绪，但脑海里却是愈发混乱，耳廓也迅速泛起了红。
周围近乎漆黑，她应该没有发现。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温热的手心挪开，眼眶处的余温却久久不散。
顾续年：“睁眼吧。”
林慕恬空握着拳，颤动着睫毛，徐缓地睁开了双眼。
天尽头似乎流淌着细碎的星芒，那些星芒一点点融化，像巨型苍鹰般围着中间的旋涡盘旋。
只是眨眼一瞬，光点被旋涡吞噬，形成数万颗完整的星体，唯美而震撼。
她怔怔地呆在原地，许久忘了呼吸。
直到回神之际，林慕恬才手忙脚乱地拿出放在衣袋里的相机，想要永远地记录下这一时刻。
只是还没等她按下快门，夜空中忽然撕裂开一道锋利的口子，急速将无数星体碾碎。刹那间，天际仿佛是个爆破的怪物，肆意绞动着亿道流光。
“噗！”
顾续年喷出一口鲜血，她捂住嘴，血丝顺着指缝滴下。
“顾续年！”纪嘉枫大惊失色，扶住她颤抖的身体，急声问，“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
林慕恬很快反应过来：“把她放平，先让她休息！”
她不断地吐着气，拨通带领者的电话。
“没信号……”林慕恬皱眉，刚要蹲到顾续年的身侧，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出数十米远。
她摇晃了下发晕的头，见纪嘉枫被推到了她的旁边。
“怎么回事？”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林慕恬再定睛看去，前方已然不见了顾续年的身影！
纪嘉枫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咳嗽了几声。
“她不见了……”林慕恬将目光转向他，“凭空消失了。”
纪嘉枫顿住动作：“你说什么？”
……
景宫壹号，顶楼。
周遭一片寂静，唯有顾续年微弱的呼吸声，时有时无。
卧房的夜灯下，席知遥坐在床边，凝望着昏迷中的女孩，微颤着手抚上她消瘦的脸庞，喃喃自语。
“续年，惜月……”
她已经受了两千年的镇压之苦，为什么轮回一世，还是重蹈覆辙？
席知遥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将手隔空放在她的心脏上方。
盈亮的光渗进顾续年的心脏，持续了半刻钟，她微微扇动睫毛，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眸。
“席、知遥？”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怎么来极地了？”
他敛起外露的情绪，嗓音平稳：“这是我家。”
顾续年：“你家？”
她迟缓地想了会，才点头说：“你不是人。”妖物来回整个地球，大概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顾续年说了几句话后，又吃力地合上双目。
“只是重现了WN元素的世界，就没撑住。”她说，“所有人都把惜月说成神明，她自己却不知道神明拥有这副残破的躯体。”
卧房内陷入静谧。
过了一阵，席知遥道：“惜月，单惜月。”
顾续年面无表情地问：“我这辈子，活了多久？”
“二十年。”他坦然回答。
她侧眸，视线探进他的瞳孔里，没有出声。
“我的母亲并非人类，我名叫惜月时，七岁发现WN元素，九岁登上超弦星并研制出导体鹿。在上世纪就已经进入个人空间站了，几乎比肩神明。而我名叫顾续年时，被无数人唾弃。二十岁，还在念大学。”
顾续年嘴边扯开自嘲，安静地看着他：“我的读心系统，三魄。它本该就是我的三魄，是吗。”
“那我的一魂，在哪里？”
此刻，她对于答案早已心知肚明，只想听席知遥的回答。
他却沉默半晌。
顾续年揪起床单，左手撑着床铺坐起来。她盯着他开口：“南嫣是未归于我身体的一魂，对吗？”
“我不是她的替身，因为，她是我的一魂。”她紧跟着说，“我见过她两次，你每次都让我不要触碰她的身体。只是因为，她是幻影？”
顾续年步步紧逼：“席知遥，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你承认吗？”
手腕上一重，她垂眸看去，竟是她上次还给他的曦月。
“我之前说，单叙白和单惜月是一个家族的，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