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白有些发怔地盯着垂下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失神,就听见她说要带席知遥走。
“我也受伤了。”他举起手,将破了口子的脸凑到顾续年面前。
手机响起铃声,他无视道:“续年?”
顾续年瞥了他一眼:“应该是学校的电话,你被裁了。”
叙白拿出手机,按下关机键。
他靠上两人中间的墙面,轻微地摇着头:“这个月,我还有四幅画作要完成。现在,没人送我去医院,我会不会因为完不成任务而违约……”
“你们两个人,更要去神内科挂号。”顾续年后退了几步,摁了电梯按钮,“还能走的话,就都跟上。”
顾续年开车来到中南第一人民医院,停了车,示意后座的两个男人下去。
直到走进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才冲散了她周身的冰冷气息。
挂完号,顾续年将手里的小票递给两人:“席总,叙白先生,下次别在我面前打架了,行吗?”
叙白轻声嘟囔着:“谁想打架。”
她眸光掠过席知遥脸上的血痕,说道:“前面排队的人不少。我去要点医用品,先给你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等顾续年拿回棉签和碘伏,叙白和席知遥都不见了踪影。
她环视四周,见叙白正费劲地举着胳膊向她招手。她抬步走过去:“怎么坐得那么远?席知遥去哪里了?”
“在这排座位的最左边。”他唇角扯开弧线,顿时疼得直冒冷汗。
过了会,他抬目,唤顾续年道:“答应做我女伴的事,你没有反悔吧?”
顾续年神情平静,抽出一根棉签:“没有。”
“如果……还有别人想让你当他的女伴呢,你会不会反悔?”
她顿了下动作回:“不会。”
叙白舒了一口气,瞬间感觉伤口也不疼了,扬起笑意说:“外出真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事端。续年,你的晚礼服,我让我的朋友定制。”
“虽然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十天之内就可以完工。”
顾续年沾上碘伏,往他的伤口处擦去。她的身体被侧面的人撞了一下,棉签掉在了地上。
她转过头,凝起眸子。
席知遥坐上她旁边的座位,身形笔挺。
“谁受的伤重,你看不出来么。”他嗓音凉得像一片冰薄荷。
顾续年将手中的医用品都放到他的腿上:“你请。”
前面传来叫号,叙白捏紧小票。直到第二次叫到他的号,他才起身往里面的长廊走去。
一时间,这排座位上只剩顾续年和席知遥两个人。
席知遥拿起碘伏瓶,看着她说:“我看不见伤口。”说着,他递给她一根棉签。
顾续年沉着眸色,夹过棉签:“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先动手打人?叙白有哪里得罪你吗?”
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晃了下碘伏瓶:“再不涂,它就干了。”
“别动。”她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淡漠,“这是我第一次帮你处理伤口,也是最后一次。”
……
临近下午五点,顾续年来到云鸣小区,敲响万弈家的门。
隔了数分钟,大门才被打开,屋里传出囡囡的问话:“妈妈,是谁呀?是姐姐来了吗?”
她口中的姐姐,正是顾续年。
见到是顾续年时,万绘羽一改刚才的沉默,朝她展开笑容:“快进来!”
“我父亲出门了,我刚接囡囡回家。”
顾续年笑了笑,走向朝她小跑过来的囡囡,摸了下她的脑袋:“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
万绘羽倒了杯温水给她,面色明显比之前在药店时好了许多。她点头说:“作息也更规律了。从前,她总是要翻来覆去到半夜两三点还睡不着。”
“你先帮着囡囡,”她看了眼挂钟,“我去烧菜。过一会,你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
顾续年坐到榻榻米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囡囡道:“来,你坐这里。”
照例诊完脉后,她定了神思,重新将三指搭上她的手腕。
那股浊气,好像游走得更快了一些……
顾续年缓慢地呼吸,望着囡囡恢复了点血色的脸:“你先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轻轻合上双眼。
“她的寿命已经可以逐步增加了,但是那股浊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顾续年蜷起手指,心道。
三魄闻言说:“宿主,我能格式化自己,然后化作一缕光钻进她的血脉和器官里探查问题。不过,这么做会消耗你一定的精力,你需要启动这项功能吗?”
她没有犹豫:“启动。”
“收到!”三魄关闭了听觉和通感,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到她的神经元。
顾续年指腹触着囡囡的脉搏,闭上眼睛。
半晌后,她有些虚脱地呼出一口气,抽出纸巾擦去额角渗出的冷汗。
查出病因了。
“可以吃晚餐了。”厨房里,万绘羽打开门。
顾续年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她端着菜走出来:“囡囡的状况怎么样?她……”
止住话,万绘羽将她带到大门前,压低了声音问:“她的寿命,有没有减少得慢一点?你帮她加寿命了吗,加了多少?”
顾续年越过她,看了囡囡一眼:“你先别急。这个病要彻底根治,可能需要一年、两年,也可能需要三五年。”
“这么长时间?那……”
她说:“我在给她增加寿命,所以你不用怕。在治疗的过程中,我能保证她活着。”
万绘羽这才缓了一口气,继而眼底泛起泪光:“这孩子,生来就受苦。希望未来几十年,她能健康平安地过着……”
和她与囡囡道了别,顾续年下了楼,坐进车里。
“宿主,你还好吗?”
被三魄的问话打断了思绪,她回过神,拿过旁边的一瓶水。
过了一阵,她才喃喃自语:“我早该猜到的。拥有进食症的……不可能会是人类。”
万绘羽是人类无疑。那囡囡的父亲是谁?他不是人类?
三魄:“宿主,我刚才读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