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看着顾时泽,摇晃着尾巴,看起来也挺闷闷不乐的。
很普通,甚至有些落寞的春节。
*
楚樾暂时离开的第一个冬天已经过去了。
除了工作,顾时泽会尽可能地多出去走走,什么事都可以,稍微闲一点,思念就像是自顾自肆意疯长的野草,缠绕得让人发狂。
同时他不也想等楚樾回来之后,自己看起来是被折磨后的颓败样子。
来看森林公园里的露天画展,阳光温润绵长,在画上淌下错落有致的光影。
乔知节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扬景:碎金般暖洋洋的日光洒在顾时泽和他怀里小狗的身上,浅灰色的羊绒衫,利落清爽的衬衣白领,修身的黑色西装裤衬得双腿修长。
那张脸好看得就像是用精美的玉精心雕刻出来的,目光稍微触及,心神就要被摄去一样。
“顾先生,”乔知节现在已经收敛了很多,手里捧着一束玫瑰,“送给您。”
“你是不是刻意去调查过楚樾?”
顾时泽的眼神和语气都说不上有什么恶意,就好像只是单纯地问问。
乔知节一僵,感觉浑身都不自在,除了发型和衣服,耳朵上还戴着和楚樾在被采访时差不多的耳钉。
顾时泽说得没错,他确实在模仿楚樾。
变扭了一下,乔知节就落落大方地抬头,“难道我这样不好看吗?”
顾时泽一瞬间怔住了,回想起楚樾会很张扬地亲过来,笑盈盈地问他“顾时泽,我好不好看?”
乔知节知道自己拿捏对了,“顾时泽,你要不要收下我的花?”
顾时泽摇头,眼睛恢复了平常的冰冷,“乔知节,我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我们的匹配度很高,”乔知节看着顾时泽的眼睛,“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有感情的。”
顾时泽没有精力和他扯,在乔知节要跟过来时,顾时泽回头了——
“你下次要还是在我面前学他,我就把你画画的手给打断。”
*
楚樾短暂离开的第一个春天过去了。
难熬的易感期又来了,顾时泽像筑巢一样把当初藏起来的楚樾的衣服围起来,渴望能闻到楚樾信息素的味道。
现在没人看着他了,顾时泽就开始咬自己的手臂,疼得受不了就撞木门,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吃点方海道开的药。
熬过去之后,顾时泽像虚脱了一般,需要缓个几天。
陈平给顾时泽端来了汤,语气里满是心疼,“少爷,喝点补补身体。”
“傻狗呢?”顾时泽看向陈平的身后,“它这几天怎么样?”
陈平觉得顾时泽对阿泽的上心程度比楚樾都高,“前两天少爷的弟弟来这里,说是把它带回家去玩。”
“我知道了,”顾时泽掏出手机,打通了顾朗星的电话,“把傻狗还给我!”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时泽很激动地从床上直起身,“你说什么?”
*
顾朗星抱着阿泽进了房间,“哥,你还好吗?”
“你刚才说有关于樾樾的是什么事情?”
顾朗星左右看了一下,从书桌旁搬来一把椅子,然后坐下小声地说道,“我昨天半夜听到嫂子和宁妄打电话了。”
床单被顾时泽抓出很深的褶皱,“然后呢?他们说什么了?”
“没听太清,我是起来上厕所发现宁妄不在旁边,看到人在阳台,刚想出声叫他,就听到了嫂子的声音。”
“宁妄他……有和你说过什么吗?或者,他还和你们有联系吗?”
顾时泽的心隐隐作痛,他一直没有问过别人这个问题,怕发现自己才是唯一被嫌弃的那个。
顾朗星摇头,“嫂子也把我给删了,宁妄平时也不想提这个话题,所以就没怎么交流过。”
顾时泽把顾朗星怀里的阿泽抱过来,“我知道了。”
顾朗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不过等宁妄睡着后,我用他的指纹解了锁,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这个号码。”
“有号码有什么用?他只是单纯地想抛弃我。”
嘴上是那么说着,手却很诚实地把纸条接过,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哥,”顾朗星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很自责,“我总感觉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你选嫂子就好了……”
“没必要,”顾时泽出声打断了他,“事情已经过去了。”
顾朗星沉默着低下了头,顾时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都要成为别人的合法丈夫了,还这么多愁善感。”
“哥~”顾时泽揉了揉肩膀,“我在宁妄面前很成熟的。”
顾时泽一个字都不信,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顾时泽开始下逐客令,“我想再休息一会。”
“好的哥,”顾朗星笑得很爽朗,“休息好了来我们家吃个饭,玩两天。”
顾时泽闭上眼睛,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顾时泽睁开了眼睛,手心里的纸条皱得不成样子。
眩晕、空白,像失去方位,战栗绵长滚烫地从皮肤自上而下流过。
“傻狗,”顾时泽习惯性德摸了摸阿泽背上的毛,“我们打个电话给他好不好?”
阿泽“汪汪”叫了两声,顾时泽就当它答应了。
特地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张国际电话卡,插了好次才插进去。
“你待会不要叫,我们就听一听他的声音。”
阿泽没有再叫。
心跳得好快,连带着时间也被无限拉长,胸腔发热滚烫,好像超出负荷的破旧机器。
接通的那一秒,血液快速冲上大脑,顾时泽连呼吸都停止了。
“喂,哪位?”
不是楚樾的声音,顾时泽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可能自己打错了,可能顾朗星抄错了,又或者顾朗星昨晚听错了,对方根本不是楚樾。
但是顾时泽依然不敢开口,很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
电话那头的人又问了一句:“你是找楚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