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识予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是那又如何，即使她一辈子不上大学，没有学历，凭着陶家的地位，她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好。
陶识予嗤笑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反正她现在人已经在林潼手里了，考不考试已经不要紧了。
“林潼！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恨你吗？”
林潼双眸一亮，这也是她很想搞清楚的一件事情。
一个人的恨，难道真的会无缘无故吗？
她总归是不相信的。
“为什么？”她问。
陶识予笑了一下，“你让我坐起来，我再告诉你。”
林潼点点头，叫来了孙迎，“让她坐起来。”
孙迎闻言立刻将陶识予扶正，靠在梁柱上。
陶识予得意平视林潼，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仰头看了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林潼身上，“林潼，我就知道，我不弄死你，你就会弄死我。”
林潼不置可否，“我们的关系，难道不是你决定的吗？”
陶识予扯了扯嘴角，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此刻浑身泛着疼，腿上还在隐隐作痛。
她轻笑一声，“林潼，你真该死，你知道吗？”
林潼坐在干净的石头上，玩味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死过呢？”
“要是你真的死了就好了。”陶识予一说话，嘴角扯着伤口疼。
她也算体会了林潼受的苦了，可林潼又何时尝过她的苦呢？
她舔了一下干燥起皮的唇瓣，“我要喝水。”
“没有，忍着。”林潼摇摇头，这里哪去给她买水？
陶识予咽了咽口水，努力滋润干疼的嗓子，“没有就算了。”
“说正题。”林潼不耐烦道。
陶识予头靠在梁柱上，“你急什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恨你吗？”
林潼摇摇头，鬼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她？
林潼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陶识予轻挑了一下眉，“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呵，林潼，你还记得几年前，宁城护城河里的那个女婴吗？不到两岁。”
林潼闻言浑身僵住了。
“哈哈哈，看来你记得，那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恨你，林潼！你杀了我妹妹！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会死！她才不到两岁！”
“不到两岁啊！”陶识予说到妹妹这两个字，眼泪如同决堤般簌簌往下落。
“她才会学说话没多久就死了！”
“你知道吗？她是我的唯一啊，她是我在陶家唯一的念想，也许说来可笑，你觉得我生在陶家风光，但是我妈生完我小妹以后就死了，你知道怎么死的吗？被我爸一把火活活烧死了！警方判断为意外！”
“你觉得我妈死了不要紧，我还有我爸，还有陶睿矣，可你知道吗？这两个人，都是疯子，我爸不爱我，可以说他恨死我们了，包括陶睿矣，他恨不得我们跟我妈一块去死，就因为我们不是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
陶睿矣顿下来，喘了口气，“我小妹，是我爸卖给你爸的，一分钱没要，那时候我跟我哥已经长大了，什么都知道，他只能养着我们，毕竟还有陶氏要继承。可是小妹什么都不懂，就被卖给你爸了。”
“我偷偷跟了很久，我哥对我们没有感情，他不管也不问，除了你以外，他谁都不关心，可笑吧哈哈哈。”
“嘶——”
陶识予说话声音太大，扯着伤口了，她疼得嘶了一声。
“我当时想的是，没关系，小妹要是被卖了，我偷偷跟着，再找回来就行，可是你！”
她的目光燃着熊熊怒火，“林潼！就因为你多管闲事，非要去报警，最后把金大发招来了，我那时比你大两岁，我斗不过金大发。他现在被你送进监狱了，我去看过他，我让人好好在里面伺候他！让我尝尝我小妹的苦。”
“那天晚上你报警以后，金大发把孩子抱走了，扔在护城河里，我去救她，我让他不要扔我的小妹，我给他钱！”
陶识予绝望的神情刺痛了林潼，她这么多年百思不解的事情原来是这样……
“但是，金大发把我毒打了一顿，我后来被我哥找回家了，小妹也死了……”她麻木的神情犹如陷入了往昔的困境。
陶识予咬着牙说完了，她恨林潼，如果不是林潼，小妹不会死！
都是林潼多管闲事！
“林潼！都是你！你午夜梦回的时候，还记得她叫你姐姐吗？如果不是你该死的心善，她会死吗？你以为你是谁，放走一个又一个，你是圣母吗？宁愿挨打也要放走她们！你就活该被打死！”
陶识予犀利的目光直射向林潼。
林潼呼吸一滞，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只是想救人……
救人也有错吗？
“林潼，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用你所谓的善良残害了她！她还这么小！她是我所有的念想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靠着她，我早就死了，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要你给她偿命！”
林潼怔在原地，她想起那一个夜晚，想起那个妹妹的声音，她背着她，她在林潼肩上笑得很欢……
林潼双手捂着耳朵，头埋了下来。
“痛苦吗？林潼？我的痛苦，不比你少半分！”
陶识予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看着林潼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身心俱爽。
从来没有这样爽过，她就算死了，也要拉林潼给她垫背！
“不……”林潼摇摇头，眼神失去焦距，她的回忆停留在那则冰冷的新闻上。
苦涩的泪水打湿了脸颊，她做错了吗？
她不知道……
“林潼！你哭啊！你惺惺作态给谁看呢？”陶识予恶狠狠的声音在废弃工厂里回响。
叶苏双目通红，她忍不了了。
冲出来给陶识予就是一脚。
“你够了！”
陶识予被踹得咳嗽了几声，她笑得阴森，“够了吗？就这点打击她就受不了了吗？”
她仰面而笑，“林潼！都是因为你，我们全家才变成这个样子！”
叶苏看着坐在一边发抖的林潼，拿了一块脏布塞在她的嘴里。
而后紧紧抱着林潼。
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四肢无力。
双眼都是泪水，打湿了衣袖，林潼脸色惨白地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我、我错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