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内力汹涌醇厚,哪像是半点儿亏空的人,”陌清离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的痕迹,疼的龇牙咧嘴。
“如果我跟着去就好了,必不会让殿下受这么重的伤。”上官未垂首,有些懊恼。
“你呀,越少出现在人前越好。这里可是帝都,莫要惹人注意才是。”陌清离将领口往上提了提,“皮外伤罢了,我还没这么娇气。”
“有人来了。”上官未警觉地回眸,随即唰地一下蹿上了房梁。
“当当当——”来人轻叩房门,慧觉的声音悠悠响起,“陌姑娘,你在吗?”
湘瑶打开房门,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儿,“住持师父,什么事情劳您大驾呀?”
“你家小姐这般不听话,老衲忧心。”慧觉进屋看见陌清离脖子上的伤痕,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是这般,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可吃了苦头了?早就告诫过你,不要靠近那个人。”
“无妨,我这不还是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吗?”陌清离起身为慧觉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一脸讨好,“慧觉师父,你知不知道……”
“老衲什么也不知道。”慧觉念了声佛号打断了陌清离的话,“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丞相府派人过来知会了,说你在游云寺已待了数日,让你早日归家。”
“想让我回去,陌知德自该派人三顾我的小院来请我才是,我自己回去那可多没面子啊。”陌清离闻言冷了脸,双手抱臂,不以为意道,“住持这风水宝地,我还没待够呢。”
“老衲知你定然是不肯走的,故而说你想参加过两日的斋盂节,为你争取了时日,只不过这斋盂节过后,可就看你自己了。”
“斋盂节?那是什么,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陌清离疑惑地看着慧觉。
“皇后娘娘打着为天下百姓祈福的幌子要做一扬法事,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慧觉老和尚微微一笑,“旁的人不懂,那便就是一扬普普通通的拜佛祈福仪式,人多热闹了一些。”
“法事?天下初定,这怎么就做起了法事?”
“所以要打个幌子嘛。听闻娘娘幼子早夭,一直是她的心病。边疆苦寒之地,佛法未扬,如今入主帝都了,便要风风光光地为那孩子做一扬法事。这事儿,你可别到处讲。”
“老和尚你还蛮相信我的,真是让人欣慰。”
“我是怕你好奇心太重,惹得自己一身麻烦不算,给我们游云寺也添麻烦。”慧觉哈哈一笑,“如此,你也不会跟个猫儿似的到处跑,一不小心遇上老虎了差点丢了小命。”
听出慧觉在嘲笑她,陌清离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卓烈那个王八蛋,我早晚有一天把今日所受的都还回去!”
“咳。”门口响起一声咳嗽,众人回头,只见那一身墨绿色长衫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亦不知道听了多久。
“你是谁,好生无礼,怎么就擅自闯到别人的院子里来了?”湘瑶横眉冷对,上前就要将少年打出去。
“你是跟在恕王身边的那个人?”陌清离蹙眉,他叫什么来着?
“在下叶锦,是王爷的贴身随从。”叶锦对湘瑶视若无睹,堂而皇之地便走进了屋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我家的老头说王爷伤了你,着我来给你赔个不是。这是他给你配的药,能让你的伤早日痊愈。”
“他还有这样的好意?”陌清离拿起小瓶子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略有些呛人。
“是老头儿好意,”叶锦强调道,“药也送到了,我走了。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别打我家王爷的主意!区区丞相府,我们爷还不放在眼里,好自为之!”
少年声音冷硬,瞥了一眼陌清离,不屑地拂袖而去。
“瞧瞧,卓烈身边的人都跟他一个死样子!”陌清离呸了一口,“莫不是在这药里下毒了?”
慧觉鼻翼翕动,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好了,这药并无问题。恕王那种人,若想杀你,何需这般大费周章。”
“你这老和尚,整日不知道胳膊肘往哪拐呢。”陌清离瞪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老衲也走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慧觉笑着摆摆手,“听说陌家公子刚领了帝都城防军左郎将的职位,这次斋盂节会到游云寺布防,待斋盂节过后,你便跟他回丞相府去吧。”
“哦?合着这两日忙得没头没尾,是新官儿上任了。”
陌清离垂眸,城防军左郎将的位置虽说不是什么核心要职,好歹能管着近两千的城防军,敢这样轻易启用一个叛臣之子,卓丰真是心大,还是说他就是这样自信,不会步穆氏后尘。
慧觉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上官未方才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殿下,这游云寺怎的这般不清净了。”
“谁说不是呢。”陌清离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叹了口气,“一会儿是恕王,一会儿又是端容皇后,真真是乌烟瘴气。”
“为一个死去多年的孩子做法事,这端容皇后真是够可以的了。”湘瑶趴在桌子上,很是不解,“有什么用呢?”
是啊,有什么用呢。她明明还有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翩翩佳公子,她怎么就是看不到呢?又或者,明明能看到,却恨得那般让人心寒。
陌清离俯身将脚下的小兔子抱起来放在眼前,盯着那圆溜溜的小眼睛喃喃道:“小兔子,你说为什么呢?”
惊羽是卓家的人,虽未参与政变,可她本该也是恨的。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干净净,遗世独立的公子哥,永远如同春风化雨,让人讨厌不起来。她尚且如此,一个母亲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有那般大的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