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很多个人在向他的位置靠近。那些杂乱无章的步伐共鸣成鬼魅的合奏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手中的符纸蓄势待发,姜南握着毛笔的手都是冷汗。张翠翠也紧张起来,她往姜南的火把边凑,见状,姜南塞给她两个火折子。
一伙人走了出来。他们穿着个个穿着红色的喜服,脸颊两侧都画着两个红脸蛋,手里并没有拿着火把。
“小姐,我们来接你了。”一个老婆婆笑眯眯的对张翠翠说,想要过来扶她。
张翠翠提着裙子欣喜的走过去,姜南想要拉她,却忘了手里还拿着火把,手往前一伸,前面站着的老婆婆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一些。
接亲的队伍对他一拜算是道了谢,姜南问他们:“你们见过我的朋友吗,和我差不多大,穿着白衣服,手里拿着唢呐。”
“见过的,见过的。” 老婆婆点点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刚刚到我们村子,一旦走出山洞就不能原路返回了。”
姜南问:“那你们怎么过来的?”
她神秘的笑了笑:“自然是有我们自己的办法。该出发了,你如果想找你的朋友就和我们一起回村子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姜南刚想跟着,队伍后面的一个人说:“把火把熄了,跟着我们走就可以了。”
姜南吹了火把,在黑暗中沉默的跟着队伍行走,朦朦胧胧的人影以诡异的速度穿行在山洞,似乎黑暗对他们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姜南暗自揣摩:“同样是一群人,同样没带火把,难道书屿刚才唢呐驱赶的就是他们?”
没走多远就看到山洞口的亮光,走出山洞,眼前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小村庄。竹篱茅舍整齐的排布着,穿着布衣的男男女女都在劳作着。
“南哥!”唐书屿就守在这附近。
姜南看他没有受伤松了口气:“你怎么自己跑这来了?”
“我当时正沿着路找鞋,看见前面的洞口有光,想先去看一看,结果出来了就回不去了。”
姜南回过头发现看到身后的山洞已经变成了光滑的石壁。
“秦大佬呢?”
“没见到他。”
姜南调出组队界面,还好秦宴清的血条还算健康,而且还升了几级,看来之前的战况不错。
唐书屿小声对他说:“这几个接亲的怎么长得这么吓人。”
山洞里看不清楚,出来姜南才注意到这几个接亲的人各个脸色苍白,再配上左右脸颊画的通红的红脸蛋看起来十分的别扭。
姜南终于想起这副装扮:“他们像是纸人。”他细细打量,唯独接亲的队伍像是纸人,村子里的人长得倒是与常人无异,他们热情的迎上来。
“这二位是?”一个健壮的男人走向姜南和唐书屿,周围人都退向两边,叫他“村长。”
姜南答道:“村长你好,我们是村子外面的人,我们在山洞里迷路了,碰巧进了村子。”
村长爽朗的笑了几声:“既然来了我们桃源村,就是我们桃源村的客人,二位在这里住上一阵子,过几天再回去吧。”
姜南借着村长的话说道:“那就谢谢村长了。”
“不过,二位也看到了,今天村子里有个喜事,我们要出村一趟,规矩只能从村里的人去,二位最多只能随我们到村口。”
“没问题。”姜南满口答应,心里却想道:“看来今天必须出村一趟了。”
村长给张翠翠准备了一个新轿子。天色已经晚了,夕阳只剩最后一点余晕,待日光消退,村长摆摆手,两个壮汉把张翠翠塞到轿子里,老婆婆说道:“吉时已到,起轿上路!”
“吉……吉时?”唐书屿也抬头看,“这不是晚上吗?”
“这结的该不会是……”唐书屿不敢说下去了。
冥婚。
姜南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张翠翠意识到了什么,掀开了帘子,老婆婆拿出一个熏香,对着她扇了扇烟雾,她坐回在轿子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亲的队伍抬着轿子走在中间,前后是村子的村民。
最前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提着两个纸糊的红灯笼,他们一边走一边唱着童谣:“桃花仙,莫要恼,月明星稀吉时到,莫让村子变样了。”
队尾跟着两个拿着红蜡烛的人,带着兜帽低垂着头跟在队尾看不清长相。
姜南想放慢脚步观察他们手里的红蜡烛,其中一人察觉到他的靠近装作无意的拨弄了一下衣摆,姜南看到腰间的匕首没忍住轻喊出声:“秦大佬?”
那人继续向前走,偷偷在下面拽了一下他的手指,姜南不禁为秦宴清的效率感到惊讶:“他怎么混进来的?”
唐书屿并没有注意到秦宴清,他还在想童谣的事:“桃花仙?村子变样?会变成什么样?”
队伍继续前进,队伍开始奏乐,音乐声音沉闷无力,一点也没有喜庆的感觉。
姜南回头看了一眼秦宴清,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垂着头跟着队伍前进。
火光亮起,张翠翠竟然点亮了姜南给她的火折子,她伸出手想要看清周围,又是一阵风,一点火星溅在了旁边的轿夫身上,轿夫身上快速的烧了起来,没过一会就变成了灰烬。
唐书屿只觉得心惊肉跳:“果然是纸人。”
音乐声停了,所有的纸人都转向了张翠翠,村长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摆摆手,几个村里的人把她绑起来扔回轿子。
村长从怀里摸出一张小小的纸人,他扎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纸人的身上,纸人吸了血迅速的变大,很快变成了常人的大小,只是脸上光溜溜的空白一片。队伍里又走出一个人,他蹲下身用笔画了纸人的五官,纸人就活了,咧嘴笑了笑站在了队伍里。
“你。”村长指着纸人,“过来抬轿子。”
新的纸人走进队伍中间成为了轿夫,村长踢了踢化成灰烬的轿夫,骂了一声“晦气。”
姜南拦住正要上前救人的唐书屿:“别轻举妄动。”
纸人老婆婆喊了一声“奏乐。”
音乐声继续,纸人抬起轿子,姜南刻意放慢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末尾,他听见秦宴清轻轻说了句:“我看到村里有间上锁的屋子,那里或许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