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出长剑,遥遥指着远在天边的云和月。半支着身子以指做剑挽了个剑花,又与空气比划了几招。
再忍不住,自半开的窗子跃了出去。
楚行云沿岸走了一天,大致了解了情况,靠着屋里桌子的一条腿,本该是极疲惫的,眼下却一丝睡意也无。
依然是狂风暴雨,霹雳惊雷,河水奔流如鬼哭,连日夜都不太分明,满地睡得东倒西歪的百姓鼾声四起,他听着诸多嘈杂之声奇异的多了几分安心。
润州知府带来不少粮食人马,至少饿了几日的河工有了东西吃,这几日都十人一队出去找分洪地方。
大雨依旧倾盆,又有不少人染了风寒,虽有几位太医,但缺少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到这里,心绪难平。
楚鹰跃至楼下,想了想还是留了张条子,塞在柜台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中后,趁着夜色赶路。
这一次,他带上了铁质面具,只在两只眼睛处留了两个窟窿,一路疾行,雨从淅沥小雨,进而变成了大雨倾盆。
他不敢耽误,城门大开,他借着一点微末光亮,在水里前行,好不容易见到一点莹莹之光。
未曾多想,轻点水面跃了上去。
却见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莹光原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富贵公子在旁观书。
他正要说话,又看到隐在黑暗处的谢映,当下唤了一声“谢大侠,你如何在这里?”
谢映循着声音看来,却是神偷司空,走至楚鹰身前“司空兄怎么来了这里?”
楚鹰先前为着王爷大计偷了不少贪官污吏的东西,那时王爷正爱看武侠话本,亲手打了这张铁面,又言“司乃执掌之意,空无所有,往后做梁上君子之时,便用司空之名吧。”
因所偷之人皆位高权重,这些达官贵人对江湖上亡命之徒许以重利买司空的命,次次被楚鹰逃脱,久而久之在江湖上也有了点名声。
与谢映相识,纯属误会,那日他正被一群杀手追杀,初出茅庐的谢映不分青红皂白拔刀相助。两人一起逃出升天之后,才知这个带着蠢笨面具身量尚小的少年便是近日江湖里鼎鼎有名的惯偷司空。
之后再没接触过,但楚鹰一直记着谢映的救命之恩。
“谢大侠可曾见过自京里来的人?”楚鹰戴上面具时便会刻意压低声音,倒也没人猜出来过司空便是楚鹰。
“十日前来了个钦差,去宜水河了。”谢映望着楚鹰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最终还是给他指了路“出了城,往东走三十里便是。”
楚鹰谢过之后,又朝坐着观书的章家公子微微颔首。
章浮白本不打算理会,无奈司空身上的血腥味实在刺鼻。还是自袖中掏出来一瓶补血丹隔空抛给了楚鹰。
楚鹰再次谢过之后,跃下高楼朝宜水赶去。
离河越近,心里的不明情愫越发明显,直要从还在跳动的心脏中跳脱出来,楚鹰抚了抚胸口,提了一口气,几个辗转腾挪落在看起来尚能住人的平房前。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王爷在满地泥泞里靠着一张破烂桌子看起来仍贵气非凡,看到他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