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发了话，甩手就出了指挥室，大步朝飞机库走去。

    老孙正要开口劝阻，椅子上的施皮罗茨也站起来举了举手，用生硬的中文说：“我也去！”也跟着肥仔出了指挥室。

    邢骁霏看见骡子跟来，脸上没有表情，但德国上尉以行动的支持还是让他信心大增，暗暗高兴，他把黑鹰的几个主力飞行员聚在机库前，布置了侦察线路。

    为保证对主战扬红格尔图的侦察力度，肥仔要求三架飞机都先飞往红镇，在战扬上空实施充分照相侦察后，再各自飞往百灵庙、嘉卜寺、商都尚义方向，之后自行返回。

    肥仔第一个爬上扶梯，钻进了侦察机的井盖舱门，驾驶着ju-86p顶着纷飞的雪片率先起飞！

    其实如果只是在天上飞行的话，下雪天并没像许多人想象中那么可怕。

    按高度，云大致可分为低层云中层云高层云，高度在1500米至8000米不等。但能下大雪的，都是厚积云浓积云，形成于5000米以下高度，降雪时高度2-3000米，属于低云层，飞到云层上方，自然就没有雪了。

    下雪天的飞行难度，主要还是起飞降落时的大风横风，地面积雪掩盖视线，还有最致命的，低温机舱结冰。

    后者尤其可怕，最冷的天，别说飞机，连老鹰身上的羽毛都会结成冰块，无法飞行。甚至有鹰就是这样活活被冻死的。

    这也就是ju-86增压机舱的重要性。

    为了让机舱加压密闭更彻底，ju-86p的舱门设计也非常特别，它既不是上掀式也不是机侧开门，而是在驾驶舱下方开了一个井盖大的圆洞，用旋转方式开合，关闭的时候非常紧密，这是恩斯特小组的杰作之一。

    大雪，临战，今天的情况不同以往，所以每架飞机起飞，下面所有人都冒着风雪来送行，嘴里都大声地喊着：

    “起飞！飞吧，安全回来！等你们回来！”

    紧跟着肥仔，黑鹰机队公认技术最好的十匹骡子和齐乐桓各自驾驶ju-86p，一架接着一架腾空而起，跟着肥仔的后面，向红格尔图镇方向飞去。

    ……

    邢骁霏旁边，坐着眼力最好的阿满，当ju-86p径直冲入云霄，眼前的景色令他这个没见过雪的广东佬啧啧惊叹，一下完全陷入目瞪口呆的状态。

    广袤无垠的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机翼下白雪覆盖的大地，宛如一个梦幻般的世界。美得不可方物！

    当然，这种美丽背后也藏着危机，所以一旦升空，邢骁霏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随时注意天气环境与能见度变化，因为风雪可能随时会对飞行造成干扰，所以他需要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飞行高度，比平时更谨慎地操作飞机，来保持飞机的稳定性。

    但即便如此，肥仔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满，由海兰泡机扬至红镇，空中距离三百多公里，心急火燎的他展开ju-86最大速度，只用45分钟便赶到了战扬。

    “霏哥，你看那边！”阿满眼睛好，率先透过云层，在茫茫白雪原上发现了红镇战扬。

    邢骁霏嗯了一声，降低高度切下云层。

    下方，莽莽的雪原上，遍布着稀稀拉拉的小黑点，这是王英部下徒步或骑马的匪兵。匪兵的前锋正围着一座不大的村镇，

    地面上不时炮弹或手榴弹命中，腾起一团团的闪光和烟雾，角度合适的话，也能看到机枪口喷射的刹那火焰。但声音都淹没在风雪之中。

    像一部黑白战争默片。

    邢骁霏喊了一声阿满：“敌人的阵线拉得好长，仔细观察，我们回去汇总。”

    ju-86p在王英骑兵旅上方盘旋起来，不一会儿，小齐和十匹骡子的飞机也切下云层，三架飞机完全无视王英骑兵的存在，在大雪中翩然来去，为所欲为。

    像极了三只傲舞天际的雪鹰。

    ……

    “霏哥，你看那边！”阿满指着窗外叫起来。

    邢骁霏转头，只见从东方他们头顶上空出现了一排黑点，当黑点飞近之后，在雪片纷飞中逐渐呈现出他们银灰色的流线机身，还有机翼机尾上刺眼的血红膏药标志！

    “是日本人的飞机！”

    “升空！摆脱！”

    邢骁霏没有半秒钟的犹豫就做出了空中机动。

    十匹骡子和齐乐桓马上从后跟上。

    ju-86P根本没携带任何武器，它的武器就是高空，用侦察机和鬼子飞机打架，根本想都不用想。敌人这种破飞机，哪怕拿一个中队换他一架ju86，他还觉得亏得慌呢！

    几架鬼子飞机不甘心地追逐过来，但他们都是双翼机，无论爬升速度和平飞速度，两边根本不在一个围度上，追了一会儿就不得不放弃了。

    “霏哥，咱开布伦海姆来揍他们！”阿满回头看着渐渐消失的黑点，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先完成侦察任务。”肥仔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整个航程，他的速度都飞得很快很快。

    ……

    两个小时后，侦察机全部返回，邢骁霏和阿满，齐乐桓，齐乐桓的副驾驶谭耀祖，十匹骡子和他的德国副驾驶，还有作战参谋老孙，加上翻译米勒，八个人围坐在海兰泡的指挥室里，热烈地讨论着雪中侦察到的情况。

    老孙开口问：“先生们，地面战况如何？有没有见到敌人的飞机大炮。”

    “有，我在上方观察到五架敌机，五架都是双翼机，有四架轰炸机投弹，一架并没有参与地面攻击就离开了，像是侦察机。”

    “我观察到几门小口径火炮，但没有观察到卡车和或坦克。”

    “敌人数量多吗？”

    “多……非常的多。而且分布在很大的范围。从红柯尔图到土城子。”德国飞行员张开双臂做了个手势。

    “一大半是骑兵，步兵在后面，还在朝红格尔图行军。”阿满补充道：

    邢骁霏想搞清楚的是，田中隆吉在不在？于是继续追问：“你们两架飞机，有看到小型汽车或装甲汽车吗？”

    观察员都摇头。

    邢骁霏想想还是不肯相信，这么冷的天，难道堂堂日本中佐田中隆吉，会和骑匪一样骑马行军吗？还是不甘心地又问道：

    “有马车吗？上面有篷的马车？可以挡风御寒的那种。”

    三个观察员又齐齐摇头。

    冲洗出来的照片，也证实了观察员的眼力。

    照片上看得很明显，王英的骑匪稀稀拉拉分布在红镇三个方向，一部还在红镇以北，进占了土城子。主要是马队步兵，真的没有车！

    他娘的，田中隆吉你到底在哪儿？邢骁霏暗自捏了捏拳头。